第5章 Chapter 5(2 / 3)

我也釋懷地笑笑,“是啊,不過今年這天氣,現在這個點已經很涼爽,真是便宜了他們。”

輝倒抱怨起來,“啊啊,你還別說,我暑假給家裏的廠子幫忙,都曬成狗了。”

我仔細打量一番,說,“也不算啊,看不是很出來。”

輝說道,“最重要的是沒工資啊,唉。”

我搖搖頭笑笑,繼續說,“學費不是你爸拿的麼?”

輝有些不樂意了,“這哪裏一樣?唉,對啊,學費還沒交。”

俊狗在一旁插話,“急什麼,我也沒交,放心啦,錢這東西,學校都不急,到時候等輔導員催就好了,輔導員這東西不就這時候有點卵用麼?”

我們聽了都挺樂,笑開了花了繼續調侃一番輔導員。

“不過啊,補考是個問題。”俊狗突然轉移了話題。

“能不能不提這事?”輝鄙視了他一眼,“我們宿舍這學期掛了最多了。”

我得意地笑起來,“還不是你們每人掛三科?俊狗每學期都掛英語的沒辦法,你怎麼回事啊這學期怎麼掛這麼多?”

輝歎了歎氣,說,“唉,狀態不好。”

張俊在一旁大笑,諷刺到,“咦,這麼說你什麼時候狀態好過啊?”

我對俊狗豎起中指,“你個半斤八兩,囂張個卵啊,還是先考慮你怎麼死吧?補考不過就當師弟了。”

“啊啊啊。”張俊嗷嗷叫起來。輝說,“淡定。”

關於補考這事啊,我倒一點都不緊張,不過呢,還是有點麻煩的,以後再也不要掛科了,還要多花一個晚上去補考,麻煩。

走在大街上,來往的人大多是不認識的學生,同校,卻完全陌生,好像這個學校被硬生生分割成許多個世界,有社團那個世界,有學習的,也有宅男的,總之覺得完全不熟悉的他們裏,都是與別人格格不入的,不像以前高中,誰誰誰幹了什麼,都馬上就有所耳聞,現在,誰得了什麼競賽大獎,哪個社團拿了省級的什麼杯的冠軍,都好像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高中,大家看的是同一個方向,走向的同一個結局,而大學,大家開始的是同一個高度,走向的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未來。

我突然胡思亂想著,最後又繞回補考的事,聽著他們在一旁閑談,享受這個傍晚的寧靜。

3.

校門屹立起充氣飽滿的橫批,上麵寫著,“歡迎新同學。”

能看到學校一片混亂的時分,大概也就每年的六月和九月了。車水馬龍,車輛把這段不長的公路堵得水泄不通,來來往往的人裏,有點人始終走得急,有的人則慢悠悠,有的人成群結隊,而有的人仍獨來獨往。

有的人離開了。有的人剛剛踏進這個校門。

一屆推翻一屆,到最後什麼都不留下,但能帶走許多東西,至於帶走什麼,就看每個人的選擇了。

我站在陽台上刷牙,看著下麵鬧哄哄一片,新生們大多懷著期許的心情,準備好開始在這裏的四年,他們的家長左擁右簇,像是一堆跟班,恨不得將一切都安置妥當。樓下賣日用品的師兄們生意紅火,似乎大有收獲。

我不禁要回想起當時的我們,也是像現在的他們一樣,告別老友,各自奔走,以為天是蔚藍的,雲是潔白的,人是善良的,而我們,是幸福的。

現在大四那幫人,當初站在陽台看著我們的時候,是不是也像現在的我,看著下麵的他們,陷入許多錯亂的循環呢?兩年後的我們,又會在哪裏?久久不能釋懷,就好比一直出演主角的我們,位置一下被一群不認識的人理所當然的替代,而我們連配角都算不上,隻是過過場,是一部戲都不需要露次臉的路人甲乙丙丁。

這,是老去吧?

我笑了笑。興許人們總做不了別人劇場裏的主角或者配角,才跋扈自資地宣張在自己的世界裏做好主角吧?

不一會也就要補考了。新生的事向來與我沒有多大關係,班助這種東西似乎被扭曲成泡師妹的神職位,因為我的班助就泡到我們班的一個女生,而我們班長,去年做了班助,也成功泡到了一個師妹。他們眼中的近水樓台先得月,不過是我眼中可有可無的橋段罷了,因為我討厭與輔導員接觸,我恨官僚主義,我恨搞形式,表麵上積極應對,過了風聲,見都見不到人,一年下來,隻能見輔導員兩三次,大多是像現在這種改名的關鍵時期,要麼就是搞什麼校風整頓,對我來說,輔導員這個人形如虛設。

想起來輝和俊狗上學期被發曠課通知單回家的那時候見了輔導員好幾次。用輝的話說,“麻煩,能不見就不見吧。”

所以這次的補考,我還懶洋洋地在天台上曬被子順便曬太陽,輝已經一邊吃著外賣一邊在啃書背題目了。他也總是這樣,昨天晚上時間比較空閑,叫他看書他說好,打著遊戲又到了深夜,就準備睡覺了,說是明天早點起來看好了,結果爬上床摁手機摁到半夜兩三點,早上哪裏起得來?

“所以睡懶覺的根本是沒有早起,沒有早起導致不能早睡,熬夜至深,第二天要早起又變得阻力很大。”我和輝說。

“好有道理,然而要早起必須早睡吧?早睡我睡不著啊。”

“我知道啊,所以你需要一次突破啊,隻要那麼一次,咬咬牙早起成功了,管它昨天晚上幾點睡覺的,隻要能起來,那天開始不久打破這個惡性循環了麼?”我自以為很在理,然而輝說,“那周末不又睡回去了?”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爭辯,叫他快點看書。輝問,“下午兩點開考?”

“嗯。”

“這麼早?!!我還想睡一會。”輝起身丟掉外賣盒。

“睡你個鬼啊,你才起來一個小時四十三分鍾。”我看了看手機,算了算時間,繼續說,“別廢話了,快去看書,最近學習更名關鍵期,雖然試卷很可能會出得簡單一些,能搞定就一次性搞定,重考多麻煩。”

下午一點半,我拉著輝便出門了。張俊似乎已經放棄了,根本就沒有複習,起床玩了會DNF,吃了個外賣又縮回床上睡了一覺,我出門的時候問,“你還不起?不考了麼?”

他似乎睡意還濃,抱怨道,“要是補考不去,能重考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不想去?”輝笑著說,“還不快起,不去就直接畢業前考了!”俊狗聽完還是爬下床。

下樓梯的時候,正好碰上我們班頭號猥瑣男,我從來沒有見過他跟誰一起行動過,包括上課吃飯,總之就是一個人直來直往的神秘人,除了名字和長相,我隻知道他很猥瑣,因為大家都說他很猥瑣,至於其他東西我也壓根沒有興趣打聽。但他見了我,有意試探道,“嘿,真巧,你複習好了吧?待會能不能開恩,給我遞張答案什麼的?隻要選擇和填空就好了。”

我似乎沒料到他會說這些話,假裝著回,“啊?什麼,你跟我說麼?”輝和俊狗在一旁偷笑,不說話。

“嘿嘿,是啊。”

“你神經病吧?”我直言不諱,“考試發的草稿紙是要回收的,不可能有這個機會用來當做遞給別人的信紙,何況在學校這樣更名這個時刻,學校管得這麼嚴,我是不會冒這個風險的。”

猥瑣男依舊態度很好,眯起眼睛繼續笑,這樣子像極了漢奸對RB鬼子頭目那樣阿諛奉承拍馬屁的樣子,他繼續說,“嘿,別這樣嘛,大家同學一場對不對?到時候找個機會你把答案寫在你的草稿紙上唄,然後交換草稿紙不就行了?”

我一聽,這小子行啊,怎麼樣作弊都想得這麼清楚,都快自以為天衣無縫了?我本想把這個麻煩甩給輝和俊狗的,發現這樣做不好啊,而且他們也沒有複習啊。猥瑣男見我沒有說話,以為我是在猶豫,又趁熱打鐵,“我也想叫他們借下抄的,可是他們號數不對,算一下你坐我前麵呢。你就當幫個小忙?”說完看了看輝和俊狗,他們假裝不知道,繼續走路不說話。

我不想再拖了,這貨麻煩得很,於是斬釘截鐵地說,“我不要。就這樣。”

猥瑣男似乎還不放棄,用乞求地口氣補了一句,“別這樣嘛,大家同學一場……”

“那麼”我打斷他,“請問同學,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麼?”

他被我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

我加快腳步搶了幾步走在前麵,輝和俊狗也快步跟上,等猥瑣男在身後不敢跟上了,他們才忍不住笑出了聲,輝感歎道,“哎呀,鳥大了什麼鬼都有。”俊狗回頭看了看,對我說,“嘿嘿,你看,求你不成,去求隔壁宿舍的易大師去了。”

我頭也不回,冷笑道,“嗬,關我毛事。這種人最討厭了,什麼都不做,又想坐享其成。”

一路上新生到處晃,到了教學區總算是安靜了下來,爬了四樓終於到了教室,還沒坐下,猥瑣男又找上我,“藍知同學,嘿嘿。”

我還在想是不是易大師告訴他我的名字的,還沒開口說話,他又說,“放心啦這次不是叫你借我抄的,嘿嘿,不過……你能不能幫我遞過來,到時候易大師會把答案遞給你,你順手傳給我,嘿嘿。”

笑笑笑,笑你麻痹!我心裏暗罵道,這個****還真是叼到不行,寧可這樣子費盡心思作弊,也不願意花哪怕兩三個鍾看看重點背下題目,我毫不客氣地說,“不是,我說前段時間課代表不是跟科任老師要了補考重點麼?連題目都有了啊,你就沒花點時間去背一下麼?你這樣遲早會害死別人的你知道麼?”

他似乎一點羞恥心也沒有,“怎麼會害了別人呢?不過是場小考試罷了,我是後來才知道有補考重點這回事的,你說你這麼這麼衝呢說話?我又不是要你給我抄,幫忙傳一下而已。”

臥槽,這人完全忘記了幾分鍾前還厚著臉皮要我幫忙借點小抄。我很不願意做這樣的事,補考已經是我最低底線了,我不願意用任何作弊的方式去完成這些考試,即使這些考試是沒有意義,我還是想完成它,我不願作弊,更不願幫別人作弊,我看了看坐我前麵的前麵的易大師,他笑嘻嘻地說,“同班同學,就不要這麼刻薄啦,幫下小忙。”

臥槽!小忙?我又問了坐我前麵的章龍,“喂,你也這麼覺得麼?”

章龍用他一貫的習慣口氣說,“啊?我無所謂啊,傳下東西而已。”好像真的與他無關那樣。易大師見我板著臉一臉嚴肅,又說,“放心啦,這個改名的時刻,學校肯定不希望會有作弊被抓的,應該沒這麼嚴,就算運氣不好被老師看到,他們也應該會睜隻眼閉隻眼的。”

我依舊惡狠狠地說了一句,“我不要。”

但猥瑣男似乎看穿了我會幫忙那樣,聽了我這話也一點都不慌忙,笑眯眯地看了看我,不再說話。

過了沒一會就要開考了。

老師無精打采地走進來,走到講台上放好試卷,又是叮囑那些話,“不要作弊,手機關機放講台,待會被抓到作弊論處啊,不管有沒有關機。”我順著聲音抬頭看了一眼,沒把我嚇死,“是李南監考啊,喂,章龍,你還敢幫忙麼?!”章龍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說,“易大師有遞過來我就傳咯,我無所謂啊。”

我搖搖頭歎氣,看了一眼坐在那邊課桌的輝,他衝我笑笑,小聲說,“好緊張。”同時示意我做完快點交,不要理猥瑣男。

考試進行得還算順利,我也沒有多想,草草檢查了一遍姓名學號,題目大多和老師給的重點相吻合,隻要是複習了重點看過題目的,隨便都能考個及格,我也替輝捏了把冷汗,看了他一眼,他也做得差不多了,眯著眼笑,示意我要不要先交了,張俊昨天晚上隻花了一點時間看,不過我估計問題也不大,正當我準備抽身交卷的時候,章龍迅速地把一張紙傳給我,直接甩到我桌上。我差點沒嚇死,這麼大張的草稿紙,這麼明目張膽的傳下來,這時候我腦子裏一片空白,停滯了幾秒,突然想,章龍不會也要抄易大師的所以才會答應幫忙遞的吧?不過這不可能的,章龍的個性我還是知道的,這種靠作弊通過補考的事他一定是不屑的。

我還在胡思亂想,猥瑣男在我身後用筆輕輕戳了我的背幾下,很小聲的說,“你倒是快拿來啊。”

我假裝沒有反應,本不想幫忙遞,交卷走人算了,可是草稿紙也是要交的,我不可能帶著兩張草稿紙去交,這樣不是直接讓李南覺得我是抄別人的麼?我也不能把這張寫了答案的草稿紙放在自己的位置上,待會清點的時候不還是會出問題?

“所以,我是沒得選的麼?”我悶悶的想,難怪猥瑣男明知道我拒絕還是勝券在握的樣子,原來他早算準了這樣的局麵,知道我沒得選,我若想平安完成這場考試,必須幫他的忙,別無選擇。

我冷笑一聲,心想,嗬,難道就不怕我當場戳破麼?直接把這張作弊性質的草稿紙上交並和李南解釋一切不就完事了?

可是這樣必定殃及到章龍和易大師。如果是易大師幫忙作弊是罪有應得,但章龍頂多也隻是好心幫忙傳一下,不該連帶一起收到同個結果的懲罰。我突然覺得很可怕,猥瑣男料定我礙於情麵不敢揭發,把章龍當成人質一樣讓我無從下手,這個時候章龍還傻乎乎地什麼也沒有察覺。

我不能再猶豫了,傳完這破紙趕緊走人,我小心翼翼,手心捏緊,時刻盯著李南找時機,他環顧四周的頻率很高,好不容易等他低頭看手機了,又怕他突然抬頭,猶豫了兩次,他又抬起頭看,我額頭大顆大顆的汗水附著,並不很熱,我卻能明顯聽到自己的心跳,周圍也沒有以前想象的那樣誇張,什麼安靜地筆尖在紙上劃動的沙沙聲都聽得到,那都是騙人的,不過確實像做賊一樣心虛。

李南終於低頭,我瞬間抓起這破紙,迅速把背後靠,企圖用左手的胯下掩護,把這破紙順勢一甩,猥瑣男似乎早就在等,幾乎沒有停留地奪了過去,整個過程不超過兩秒,卻讓我驚得不敢呼吸。

我一直盯著李南,好在他沒有發現。我如獲重釋,歎了口氣。看了一眼輝,他也一臉苦瓜,似乎看出我的無奈,板著臉表示很不爽。我朝他笑了笑,示意他沒事了,讓他叫一下坐他前麵的俊狗,準備交卷。

我怎麼也想不到,在我起身的瞬間,猥瑣男毫無症狀的把他自己的草稿紙遞給了我。

李南看著我起身,順勢看到我身後的猥瑣男伸著手讓我接的草稿紙,猥瑣男下意識的縮回去,但都已經晚了,李南肯定看見了,因為他怒氣衝衝地起身朝我走來。

我嚇壞了,我才想到要交換草稿紙,不然待會他和易大師交卷的時候會出亂子。

我看著李南一步一步朝我走來,我心想這下完蛋了。全完了,沒有重考,會被公開處分,考試作弊被抓本來就很嚴重,現在這個時候又碰上更名,官方不可能就這樣埋沒這件事,這事很快就會在信工學院傳開。

我完了。

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汗腺瞬間分泌,不過我能感覺到都是冷汗,雞皮疙瘩迅速占領手臂,我呆站在原地,等待著李南走到我麵前,就像是一個死刑犯等待著執行官的槍決。

這幾秒,大概是我人生最漫長的幾秒了,目前為止。

李南怒斥道,“拿出來!”

猥瑣男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把這破紙捏成團扔地上的,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說,“啊?老師你說什麼啊?”顯然他的聲音裏也帶著顫抖。

整個教室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輝目睹了這一切,站在那邊又坐下,靜觀其變。易大師和章龍回過頭看,神情恍惚,易大師朝我擺出一副乞求的眼光,意圖叫我不要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