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迦葉寺是一方古刹,若是追起源頭來大概能尋到隋朝年間,但與在縣內的靜檀寺香火旺盛不同,迦葉寺因為路遠山高,林莽蒼蒼,所以鮮有人來。
來到迦葉寺門前,廟門的漆色已經被多年的雨打風吹消磨的斑斑駁駁,看寺廟的機構,昔時一定好生氣派,隻可惜如今卻變得危壁頹垣,破敗不堪。隻見兩邊高牆逶迤,遮沒在那幽黑的林木中,在夜雨的籠罩下,顯得是那麼幽深詭秘。
門拍了很久才開,開門的和尚似乎還有點驚恐,不過也能理解,無論是誰在夜裏遭遇氣勢洶洶的拍門也會覺得害怕。
寺廟裏隻有兩個和尚,一老一少,老的老眼昏花,雙耳不辨身外之音,那個年少的——剛剛開門之人,說是年少也已經有三十多歲了,形容枯幹,舉止木訥,說一句話都要遲疑半天。
看到史無名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來,兩個和尚都嚇了一跳。知曉了身份後,急忙將眾人讓到偏殿,尋了茶水來招待眾人,還點了一個火盆,可惜廟宇破舊,茶水苦澀,身上又十分潮濕,大家都覺得不適至極。
雨越下越大,看來一時半刻也離不開此地,史無名覺得無趣,便信步來到主殿。
主殿在所有建築物裏保存的還算完好,有些地方還在漏著雨,房梁上還密布著蜘蛛網。正中一尊釋迦牟尼像已經落滿了灰塵,不過佛前的供品和香燭卻是新的。
“你不覺得這些供品很眼熟嗎?”
“很眼熟。”李忠卿點點頭,“姚春桃是上這裏拜神,這女人故意告訴我們去靜檀寺,聲東而擊西,想要掩蓋到這裏的事實,這是為什麼呢?”
史無名沉吟了一下,轉頭問身邊的衙役。
“那個唐無琅,是什麼時候溜走的?”
“回大人,大概就是那個姚春桃走後不久。”
“也就是說,唐無琅很可能就是跟蹤姚春桃來此的,那麼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這兩個人糾纏到一塊兒呢?”
“不是那廝用強嗎?”崔四問。
“唐無琅的身上沒有被反抗的痕跡,所以不像是用強,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先將姚春桃迷昏,在欲行不軌的時候被第三人殺害……”一直沉默的蘇雪樓說,“說實話,我倒是很好奇姚春桃到這裏的原因。”
他推開大殿的窗戶,外麵樹木蓊鬱,幾棵合抱粗的古木遮天蔽日,茂密的枝葉於頭頂上合為一處,更有串串蘿藤,從樹上嫋娜懸掛技下,再往遠處看,根本是一片黑暗。這黑暗就像蘇雪樓的心情一般,雖然他一直以嬉笑之態處事,但不代表他的內心也是如此。
史無名也不管李忠卿如何安排,蘇雪樓如何暗自抑鬱,他依舊在廟中轉來轉去,後來他在廟中的功德碑前站住了。
功德碑上已經蒙上了許多灰塵,但是史無名依然看到了他熟悉的名字。
“姚春桃、唐無琅!”史無名點了點功德碑上的兩個名字,“諸位,這兩個人在這裏有了交集!”
李忠卿和蘇雪樓急忙湊過來看。
“沒有其他人嗎?李老憨或是吳三水?”李忠卿非常敏感的問。
“沒有。”史無名搖搖頭,回頭將寺僧喚了過來。
“師父,我想問的是,這個唐無琅,他曾經寄住過這裏嗎?”
李忠卿驚訝的看了一眼史無名。
“是的,兩年前他曾經住在這裏一段時期,但是此人……和許多女子牽扯不清,佛門乃是清淨神聖之地,豈可容犯規齷齪之人居住!所以小僧把他勸走了。”
“原來如此。”史無名微微而笑,然後他又指著功德碑上的一個名字說:“若是本官沒有看錯的話,這個人似乎是本州的刺史同名。”
“實際上,那就是刺史大人。”寺僧回答說。
“哦,刺史大人也曾經來過迦葉寺?莫道林深無人至,沒有想到這深山小寺也會有朝廷四品大員的足跡啊!”史無名十分驚奇,“本官印象裏……本官任內,刺史大人來過巡視幾次,可是並不曾到過此處啊!”
“刺史大人隻是私下尋幽探勝而來,他喜愛這裏幽靜,所幸我們這裏離州裏也是不遠,他時常會來住上幾日。”
“原來如此。這倒是我等怠慢了,下次刺史大人來時……”
“大人切莫如此,刺史大人也就是來參禪尋個安靜,千叮嚀萬囑咐我等不要將他的行蹤泄露,小僧實是不敢違背。”
“如此,便罷了。”史無名微微一笑。
“這錢文廣來此……”蘇雪樓非常敏感的發問,但是史無名止住了蘇雪樓下麵的話。
“那麼本官能去瞻仰一下刺史大人參禪的靜室嗎?”
“大人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