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吧,龍太子49(1 / 3)

五 盜盒

“我就在這個晚上遇見了你的七弟。”

我想起那個下午的日頭,慢悠悠晃過去,一堆失去觸角的螞蟻在庭院一隅驚慌失措地亂撞,我在心裏揣測,如果我辦成了這個事,可不可以問父親要打賞,如果有打賞的話,我想……我想請空寂山的師父和禽獸們下山來一聚,但是這個好象對於潞州府百姓的神經要求過高,我同情地想起那個被嚇昏去兩次的更夫。

“潞州距魏博倒是不近,我記得七弟走的水路,走了半個月才到,”男子從袖子裏摸出一份地圖,手指按了幾個點,又抬頭問我:“薛嵩相信你能夜行千裏?”

“有啥不信的,你不也信空空兒一擊不中,遠遁千裏?事實上,夜行千裏算個啥,連個弼馬瘟都能一個跟鬥十萬八千裏呢,他還隻是隻猴子……雖然這隻猴子欺負過我大伯……”我的聲音低下去,又漸漸高起來:“何況,我不是行給他看了嗎?”

“那是因為他不知道你是一條龍!”不知道為啥,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有點氣急敗壞,這個樣子讓我忽然想起我的夫君,也是就他的七弟,韓王李迥,他比他還好看一些,好看得有些過分了,所以我最喜歡看到他氣急敗壞、麵目猙獰的樣子。

這算是惡趣味嗎?

我低頭在桌上又畫了一個圈圈,一隻沒了翅膀的蒼蠅落在男子的麵前,他皺眉的樣子就更像李迥了,隻是李迥……現在還不知道生死如何。

我歎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我畫的這個圈圈很憂傷。

我手上可沒什麼地圖,也不知道魏博在哪個方向,隻能蹲在屋頂上等過路的神仙妖怪,有沒有熟門熟路的,可以給我指點一下。

那天晚上有很大的風,月亮很好,影影綽綽能夠看到嫦娥的影子,拖著長長的裙裾在月宮裏暴走,裙尾拽著個小黑點,認真看時,應該是玉兔,毛茸茸的短尾巴時而出現在左,時而出現在右,我看得有趣,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一出聲,就聽見背後輕咳,回頭去,四叔笑得一臉慈祥。

我說:“四叔你別這麼神出鬼沒的行不?人嚇人嚇死人的。”

“你我都不是人,能嚇死誰呀?”四叔無辜得很:“我說阿椒,月黑風高的,你在等誰呢?”

我說我本來想等夜遊神,不過四叔你來了,就勞煩你送我去魏博好了。

四叔這會子倒成了勤勤懇懇的好先生,二話沒說,帶著我飛,邊飛還邊說:“你瞧清楚這底下的路,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可沒這麼巧,剛好碰上我上來降雨,能帶你一路。”

“四叔你是來上來降雨的麼?”我狐疑地瞧了一眼月亮,月亮像是白白的大兔子。

四叔幹笑:“大人說話,小孩子問這麼多幹什麼——啊,到了。”話還沒落,我隻覺得身體一輕,直接就從雲端掉了下去,我大叫:“喂——這樣會死人的!”

手忙腳亂落了地,回頭再看時候,哪裏還有四叔的影子,隻好自認了晦氣——我這四叔,就從來沒做過什麼厚道的事兒。

再看看我落腳的地方,抬頭就看見黑匾朱字,正正寫著:“田府”,還真是到了,我點點頭,抬腳要上石階,忽然覺得渾身不自在,抬頭一看,守門的四個士兵,兩左兩右,正虎視眈眈地瞧著我,瞧得我渾身龍鱗都豎了起來,忍不住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忽然身後有個清朗的聲音問道:“姑娘可是要找人?”

莫非是四叔去而複返,還化了人形來幫我?心裏一喜,轉身去,瞧見一個絕色少年,生生立在月色下,黑的眼睛映著燈,映著影,銀質的月光敷著玉麵朱唇,他偏頭看我,似笑非笑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