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附錄(5)(2 / 3)

我把那段經曆寫成了書,這本書就是《幸存者》,也因為這本書,才獲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寫作這本書的過程是痛苦的,就像重新經曆了那場災難。我真實地記錄下了被埋七十多個小時的點點滴滴和所思所想,隻是為了紀念,這是不能忘卻的紀念。因為恐懼,剛剛獲救時,我以為我再沒有勇氣寫作了。文學的力量讓我拿起了筆,寫完《幸存者》,我又一次獲得了拯救,我在敬畏生命和自然的同時,也重新獲得了對文學的敬畏。我深信文學可以抵抗恐懼和軟弱,可以抵抗黑暗和噩夢,可以抵抗虛偽和鄙俗。真實的寫作和真誠的做人是我的信仰。

《幸存者》出版後,很多讀者給我寫信。他們感動,並且從書中獲得了力量,也鼓勵我好好活下去。善良而真誠的讀者同樣也溫暖著我,使我度過了生命的寒冬。他們像我的親人和朋友一樣,用寬容和愛,讓我重新獲得生活和寫作的勇氣。我在給一個讀者回信中說,哪怕世界上還剩下一個讀者,我也會繼續寫下去,而且要寫更多溫暖的作品,讓更多的人看到希望。我的生命是因為愛而被拯救的,活著一天,就要用愛心去對待一切。

我想,這個獎應該和所有充滿愛心的人分享,就像分享這個世界給我們的愛。就算是在最黑暗的時候,愛的光芒也在照耀著我們。

謝謝大家!

人心的淪喪,比災難的危害更嚴重

——李西閩訪談

《南方都市報》記者鍾剛

實習記者陳曉勤

人在瀕死狀態,回憶會溫暖起來

南方都市報:先談談你這次回家的感受。

李西閩:這是我在震後第二次回長汀。春節回來時,車到長汀境內,特別激動,經曆了一次劫難,重新回到生我養我的地方,感情很複雜,見到家人,心情也很激動,當時的感情,用言語是表達不出來的。我記得,當我被救出來時,第一時間和我的母親通話,她就在那頭哭,我就安慰她,說沒事了。我知道他們心理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也極其沉重。

南方都市報:你的朋友說,李西閩不僅性格變了,連酒風也變了。

李西閩:我覺得我的主要變化是心態不一樣了。我以前是一個脾氣很糟糕的人,看不慣的事情會很憤怒地說出來,比較意氣用事,我從小就脾氣不太好,是一個很容易憤怒的人。經過這次地震後,性情平和了許多,我不會再因為一些事情發很大的火。不過,有一點沒有變的就是,我還是一個直率的人,有什麼說什麼,隻是不會像以前一樣,那麼的偏激。

南方都市報:在《幸存者》中,我看到的是一個感恩的李西閩,在回憶人事中,你的情感其實是極其細膩的。

李西閩:當我被埋在底下時,其實一切都發生改變了,我對很多事物的看法,驟然地不一樣起來。我的回憶都是真實的,像告別一樣,當時,我就是在告別這個世界,那些想法就是我的“臨終遺言”。可能人到了瀕死狀態,對過去一切的審視,都會變得溫暖起來,當然,我也有傷心和痛苦,當我被困在底下時,也很憤怒,很委屈。

南方都市報:為什麼要寫《幸存者》,你不希望忘掉這段痛苦的記憶嗎?

李西閩:當我被救出來時,在裏麵的點點滴滴,都在我的腦海裏翻來覆去,我要把它記錄下來,這是我的第一個念頭。我認為這是我的一段寶貴經曆,時間長了,可能就把它忘記了。很多人以為事物沉澱以後,才能更好地寫出來,其實不是的,如果時間太長,那會出來一些失真的東西。我要立刻地,以原原本本地方式記錄這段經曆。這和我過去寫的小說是不一樣的,寫小說是可以虛構、可以假想的,但是在這裏麵的所思所想,都是我所要保存的真實文本,我要見證這場災難。當時我被救出來時,就剩下一台筆記本電腦,我就用一個手指頭,敲出了這些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