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總會注意這件破旗袍完全是因為葉小愁母女。每天哪怕相處一室,葉小愁與她媽媽之間也好像有一堵牆,而那件旗袍永遠在那堵透明的牆裏。無論以何角度旗袍都會處於兩者之間,這是很微妙的感覺,而不是刻意為之。我相信那件旗袍可能已經完全溶入兩個人的生活當中了。無論說不說話,兩個人的目光都會不自覺地停留在這件旗袍上,就好像在這房間裏的第三個人身上一樣。我大多隻是隔著病房門上的玻璃窗向裏望望,我不想進入那個房間,每次不得不進入都會讓我感覺壓抑,在這個房間裏的葉小愁也與在天台時的狀態不同,她有很明顯地被壓製的感覺,我不知道壓製她的到底是她媽媽還是那件旗袍。葉小愁從來不去碰那旗袍,哪怕它被風吹得皺了、斜了。當然她更不喜歡她媽媽穿那旗袍,於是每天隻是把旗袍掛在那裏,瞧著,看著。不過可以從眼神裏看出葉小愁對那旗袍的渴望,而相對於她的目光她媽媽的神情便完全是一付種勝利者的姿態了。
“總有一天,我會穿上那件旗袍出現在你麵前。”
葉小愁說這話時正是女孩子馬上要脫倒裙子的季節。她站在天台上看著醫院小路上幾個穿著護士裙的護士,葉小愁一直以為我整個夏天都呆在天台上無非是想看著下麵那些穿著各式裙子的漂亮女孩子,她也一直讓我幫她弄一套護士裙說要穿給我看。葉小愁對穿衣沒有一點偏執,而且甚至有時會顯得過於隨便。經常是上身一件鬆鬆的動運服下身套著寬大的學生裙出現在我麵前,在我麵前坐下時總會不小心露出內褲;或者興致高時便不管穿著什麼都套起我的白大衣在天台上又跑又跳,在後麵看著她好像童話裏的小巫女一般,寬大的袍子下麵是兩條伶仃的細腿,白球鞋的後跟上還露著襪子上的小織物。
我不知道穿上那件旗袍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但以她現在的樣子穿上那件旗袍絕對會是卡通效果。而她說起自己的樣子還挺一本正經:上身挺拔,走路的時候裙擺的開叉正好在自己圓潤的大腿根;屁股高翹,腰一抹紮起前麵的小腹微攏然後下滑隱入裙身正中的三角區中;無論正麵、側麵的曲線都隻能用完美來形容了。我強忍住笑看著葉小愁把雙手放在自己的小肚子上做著什麼下滑到三角區的動作,葉小愁的雙手呈三角形按在自己的小腹根部,我能想象出她脫光了站在我的麵前,胸部微攏,腰部瘦的我兩隻手就能完全握住;骨盆兩端如山尖般支著,而她的小腹則像兩山間的山穀平坦;她的雙手正籠罩在上麵,指尖下也許正是她剛剛發育生長出稀疏而略帶卷曲的陰毛上。她突然停止動作看著我說:我的手是不是正按在我的子宮上。我搖了搖頭,再往下一點。她的手略往下移了移,眼睛詢問似地看著我,我點了點頭。葉小愁的雙手慢慢攏起成圓形,然後抬起空罩在小腹上:我就是在我媽媽的這裏慢慢長大,然後出生。我再次點了點頭。葉小愁的臉上慢慢顯露出一絲溫柔:是不是將來也會有一個小人慢慢在我的這裏長大?這個問題有點讓我無法回應,我隻有呆呆地看著葉小愁,黃昏的陽光罩在她的背上,葉小愁的整個身子都被鑲上了一道金邊。她的發辮被風吹散,飄在臉前慢慢蓋住了她的笑容。
那一天我第一次有了想抱葉小愁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