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杜明之蘇繡旗袍7(1 / 2)

在冬至的前一天我被醫院派去參加衛生局每三年組織一次的業務學習,每周兩次。雖然被告之是必須認真對待的,但說到底也不過是衛生局為剛剛工作不久的醫生們準備的一次相互交流的機會。班級裏都是市內各大醫院的年輕醫生,有幾個還是自己的大學同學;老師也是各醫院請去的各科室的主任或者副主任,總有認識的。大家坐在一起氣氛倒是十分融洽,不用工作,又難得這樣輕鬆,大家上課無聊了就互相說著自己醫院有趣的人或事情,要不然就是互發小牢騷。對於我來說,這兩天的學習就好像是每周多了兩天的休息。

衛生局大樓早早就來了暖氣,坐在教室裏甚至都可以感覺地麵水汽在慢慢蒸發,不像在我們醫院,早晨的時候隨時可以看到坐在對麵的人嘴裏噴出的白霧。我坐在靠窗邊的位置,把身體緊靠在窗台下的暖氣片上,感覺身體一側燙燙的溫度。偶爾聽聽他們的談話偶爾在自己的本子上亂畫,而大多時間還是拿著自己的手機發呆。

就在我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不知誰在敲我的後背,後麵的人把一張寫著名字和電話的白紙遞給我。

喂,老師讓我們把名字和電話寫下來,算是我們班的通訊錄。

我草草寫上,然後再遞給前麵。但坐在我後麵的人卻不想就這樣結束與我的對話,他站起來不過動作並不是很大,可能是不想讓前麵的老師太過注意自己。他撅著屁股踮著腳走到我身邊的位置坐在,然後把頭湊到我的本子前,我幹脆把本子推到他麵前,上麵全都是無意識地亂寫亂畫,而這個人卻異常認真地看著。

你好,我叫宋洋。我禮貌性地衝他笑了一下,這是我能想到的、能做到的唯一的與陌生人打招呼的方式。

那一節課,宋洋一直在我身邊說話,說的什麼我卻沒記住幾句。大體上好像是說他已經注意我好幾天了,早就知道我工作的醫院還有我的名字,而且每天都是坐在我後麵的位置,也曾經和我打過幾次招呼。他的話讓我不禁有些心驚肉跳,自己竟然沒有一絲察覺身邊有這麼個人存在。我盯著他想看出這人到底出何目的對一個同性如此關注,畢竟班上的人還有三分之一是女性,其中也不乏長相可人的。

宋洋說:我一見到你就覺得能和你成為朋友,看!不出所料吧。

因為有了葉小愁的先例,所以我對這種自來熟的人開始格外警惕,而且本身他還是我的同性更讓我不感冒。不過我的冷漠倒是絲毫沒有打擊到宋洋的熱情,他依然說個不停。慢慢的我開始習慣他的聲音和語速。就好像在夏天身邊總會有一、兩隻蒼蠅飛在自己耳邊,不值一提。我突然想起在最初和葉小愁相處的日子,我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一點往事再上心頭我的臉上不禁流露出些不自然的笑容。宋洋突然湊近我說:

怎麼?想你女朋友啦?

也許是因為這句話,讓我對宋洋的印象大有改觀。

下課的時候,我出於禮貌問起宋洋的單位,宋洋卻故作神秘讓我猜。這樣讓我一下子沒有了心情,但還是繼續保持禮貌。

我故作玩笑狀:難道是精神病院?

宋洋對我的答案十分滿意,這更進一步對驗證我會與他成為朋友。宋洋反問我怎麼猜到的,我也隻能笑笑不回答,難道要告訴他我純粹是胡扯的嗎?不過這樣想的時候我又不禁在想,宋洋剛才的話會不會也是扯淡?怎麼看他都不像是那種可以看透別人心思的人。

宋洋告訴我本來這次精神病院派來進修的應該是兩個人,他和另一個三年前畢業入院工作的男生。

不過那個人不能來了,因為他已經脫下白大衣住進了精神病院的病房。

他精神失常了。

走出衛生局的時候,宋洋突然問我: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我轉過身,宋洋卻帶著神秘的笑容離開。

回到醫院,我繼續發呆,對著窗外的山坡。

醫院的側麵正對一座不算小的山坡,無論從手術室的窗或者是坐在天台上都可以看到。山坡後是連綿的山,一直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每當我望著那裏,我就會有一種感覺我不屬於這裏。這是挺奇怪的想法,我自己也說不清是為什麼,隻是它會讓我總有衝動脫掉身上的白大衣順著那個山坡一直走下去……

葉小愁問我要這樣一直走到那裏?我也不知道,每個人都會有稀奇古怪的想法,我當然也不例外,當然相比葉小愁,我自認為要平和了許多。我本沒有把自己說過的話太當回事,葉小愁卻因此興奮不已,她第二天便穿著運動鞋背著書包要和我遠行。那時正是午飯時間,我嘴裏還嚼著包子。看我愣在那裏,葉小愁拍了拍我的胸口,不急,不急等你吃完飯我們再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