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海底撈針
“秘典修編是什麼東西?”華玲端著一碗豆漿問我。
我猛然一驚:“芋頭這幾天說夢話的聲音居然大到都讓你聽見了?真可怕。”
此刻是上午十點左右,破喇叭裏播著眼保健操的豪邁樂曲,但我們這些早上不太想吃東西的人,更清楚能聽到的是自己肚裏嘰咕的抱怨聲.於是三五成群,串到食堂裏補個上午茶。
所以這種時刻,我是不想動蝦米腦筋的,但華玲同學的好學讓我出乎預料,她對這地方實在太熱愛了。
“是剛才不留神聽到別人在談,快說嘛,到底是什麼?”
“咳咳,首先,秘典修編不是東西,是項行為。”芋頭像是從桌子下麵鑽出來一樣突然出現:“你剛來,很多校內的優良傳統還不知道。比如有個龐大的資料庫……”
華玲瞪大了眼睛:“我好像以前就聽說過這事。”
我望著她碗裏的豆漿:“快喝吧,冷掉的豆漿就變豆腐了。”
華玲搖搖頭:“沒事,芋頭快說!”
得了顯擺的機會,芋頭勁頭更足。他扔下盤子裏的饅頭,直接整個人都湊到華玲這邊:“你知道宿辰建校這麼多年,來來去去招入了很多高手,也培養了很多高手。”
華玲掩嘴樂:“這開場白像是給學校編的廣告詞。”
“別急嘛!這就是正題了。有這麼多人在學院裏交流,大家武鬥資曆都很雜,每個人當然都想多學一些東西。除了像我們這種……友好地互相切磋之外,還有一種方法,就是去參與秘典的建設。”
華玲若有所思地回應著:“就是拿出自己的絕招嗎?”
我為了讓話題盡快結束,插嘴道:“未必一定是絕招,也可以是某個新功夫係統的創意,甚至配方。”
芋頭正要說什麼,忽然臉色一變:“廣播體操開始了,最近幾天我被盯上了,非得去出個場不可。”
最後一個字說完,他已經在食堂門口,順著台階往下衝。
華玲看我一眼:“你的臉怎麼扭成這個樣子?”
我歎氣:“我這幾天在寢室就聽他念叨秘典秘典秘典了,有後遺症。”
華玲把豆漿一飲而盡:“芋頭,等等我。”
我看著還在桌上晃蕩的空碗,心裏想著,人有目標真好啊。
為嘛我就對嘛都提不起勁來呢?
當然要這話房龍聽見了會說——田元同學把你榨幹了,嘿嘿嘿。
這個流氓。
慢吞吞從食堂走到教學樓側麵的入口,遠處的體操音樂正開始,反正我報了幾天的傷員假,還能偷懶。
正準備邁步上樓梯,忽然察覺到有些什麼不對勁。
本以為是陽光太烈,暑氣仍在身上殘留,左右晃了下腦袋,發現是確實的不對勁。
手指飛快地在空中活動了十幾下,強迫肌肉蘇醒過來,回到備戰麵貌。
因為好像真有人在暗中盯著我似的。
我慢慢抬起左腳,牢牢踏在第一級台階上。
深吸。
一絲殺氣從樓梯間瀉下。
短刀輕輕往外頂了半寸,我右手按上胸口,斜著眼朝上看去,什麼都瞧不到。
但我的汗毛正開始慢慢豎起,頂住薄薄的T恤。
大抵正有一記殺招在二樓轉角處守候著我,蓄勢待發憋了好久,企圖讓我撞上它最巔峰的時刻。守候的那人應是盡力收斂了所有跡象,但可惜的是,麵對我這種過度敏感的體質。隻要出現一點點點躁動,就無法真正隱匿。
所以我每天在寢室裏總是最晚入夢的,任誰的一個大嗬欠或猛翻身都有可能吵醒我,他們笑我是心事太多睡得不深。可我能怎麼樣,靜心咒功效也是有限的。
幸運的倒是都不太打呼嚕,於是後半夜還能跟在周公身後多散散步。
又踏上一步,故意停了一瞬。
意料之中的,那股氣忽然也跟著滯了滯。我心裏暗地笑了,隻要有出手意圖,怎麼可能讓自身蹤跡消失呢。
說起來倒該是我占了上風,畢竟對方處於高度緊張,我卻已輕鬆知道了他的動機。
肺部再次放鬆,我在這種壓迫中等待著一個對自己最有利的機會。隻要等到他不願等的時候……
我本來已經上到第六步,忽然身體向後一傾,反退回平地。
殺氣變了。
冷風像瀑布一樣於樓梯頂瀉下來,風中卷裹著熱流!
一道白光從扶手處直直向下射出,在中途忽然轉彎,我眯起眼睛,勉強看得清是一杆長槍。
槍尖對著我胸膛高速奔來。對方果然擔心我逃跑,主動出擊。
最好的時光,稍縱即逝。
這一槍力量雖依然不可小覷,但完全失去了最初積蓄的鋒芒。
鏘!
我的佩刀出鞘。刀背一沉一挑,挾著淩厲勁氣敲上白光的尖峰處。
白光被我擊開,朝另外一邊蕩去。但我心裏也猛地一驚,對方出力已完全超出了我預料的程度。平時挑戰不帶這麼狠的。
似乎是第一個回合就想讓我傷挫而退,要不是我也有正撼的打算,暗虧吃定了。
但即便這樣,對方的真氣依然迅速侵入我的經脈,讓我生出丟掉刀躺下睡一覺的錯覺。
我不顧右手正酸麻,“騰騰騰”跑上幾階,朝著頭頂的空隙處奮力一劃。學校裏善使槍的並不少,但攻擊範圍能到這麼遠的人便屈指可數。首招這麼一出,我對偷襲者身份差不多已有了數。
刀力用盡,另一道白光倉促地突向我眉間。
好在我並非真要攻擊,跟頭一個順勢閃開。
我嘴裏輕喝道:“三班的童鑫吧,躲那裏戳戳戳的幹嘛!想打出來打!”
說完這話,我深深地含住一口氣,努力調整早有些紊亂的氣息。
白光忽地收了回去,一條高瘦人影執著兩杆槍從上層快速奔下。
我猜得還算準。
一打照麵,我還想多問兩句什麼,童鑫卻毫無聊天的興致,兩邊一並,將手中兵器拚成一杆三米長的槍。他左手捏住槍尾在腰間一抖,幻化出千重槍影向我籠來。
我一收腹,退到牆邊,反踩著牆壁往上移動。
槍尖吞吐力撲空,隻弄得牆角處砂石飛濺。淩空的我看見童鑫前身空門大露,心中一喜,雙腳在牆麵一抵,把留有餘地的一刀朝他全力擊出。槍已送出那麼遠,很難回防了。
我正在猶豫要用幾分力來切他的肩部,童鑫眼中居然露出一絲難以忽略的興奮。我心中頓呼不妙。
他忽然“啪”一掰槍杆,又將那杆不足半米的槍頭取出,對著我的腰部狠狠一搠。原來長槍根本沒完全合並在一起,就是誘我搶攻,看來是有不令人重傷決不罷休的打算。
形勢忽變,我忙張開右臂,用腋下死死夾住他那杆短槍,忍著槍身自旋製造的劇痛,把刀換到口中咬住,並順著槍杆向他滑去。
刀尖正對他的麵門。
他顯然沒想到一向走樸實路線的我會發出如此怪異的一招,頓時有些慌了手腳。情急之下,隻得拋了短槍,用力一振長槍,敲在左邊牆壁。我的餘光看到刺出去的槍頭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彎回來刺向我的背心。
看誰快吧!
槍影一閃。
我縮起身體旋轉著後移,避過了刺招,但不得不用背部扛住橫掃過來的槍身。所幸這種力度是童鑫違背槍杆材質硬拉回來的,傷害並不大。
即便如此,喉間還是感覺有什麼一湧。
我立刻將這口血硬吞下,在被彈飛前的那刻,將咬定的刀柄重重頂在他臉上。我這人厚道,始終不想太嚴重地破他的相。
童鑫飛身往後急退,刹那間移開了十多步。
我用腳跟頓地,找回重心。
“當啷”。腋下短槍重重掉在我腳邊。
我一隻手扶著冰涼的石柱子,另一手慢慢地取出齒間的刀,將刀上沾著的血一甩而淨!一瞬不瞬盯著童鑫。
童鑫捂著已顯然腫起的臉再退三步,篷!
仰天倒跌。
童鑫一直是用長兵器,應該絕少讓人如此近地攻擊到身體。其實倘若不是他故意賣破綻,我怎麼可能打得到他的臉呢?
而如果他不是計劃近距離用短槍傷到我,又何必布那麼危險的陷阱呢?
我排除雜念,聚集注意力於雙眼,讓自己氣勢漲到最盛。盡管現在雙方依然隻能算打上個平手,但在戰意上恐怕他比我要折損得厲害。
槍影晃動,他握緊長槍,再次向我攻來。
我雙手握住刀,平平伸在身前,用無限的靜止來對抗他逐漸擴大的攻擊圈。
槍頭帶起十幾股氣流,鋪天蓋地卷來,想牽引我的刀失去準頭,可問題在於,我出刀往往不依靠力量傻撼,而是靠……
計算!
一道肉眼無法察覺的刀光歪歪扭扭地鑽入氣旋的空隙裏!
“鐺!”的一聲脆響!對方前進身形被我硬生生擋了下來。
盡管袖口被擦出兩道血口,但這種代價是值得的,我找到了最快製勝的方法。
童鑫一咬牙,挑槍再攻。
我帶著得意的笑在大廳石柱上一蹬,依然以同樣一個角度,對準同一個目標砍出。
那是他兩隻手的勁力能隨意控製槍杆的盡頭。
根據小學就講過的杠杆原理,槍尖離得越遠,移動槍尖需要花的氣力就越大。但人的手勁是有限的,雙臂的長度也是有限的。無論對長兵器的使用再怎麼熟練,也一定有接近脫力的部分。
找到這個地方,就能用最小的力砍出最有效的刀。
一步一步往前逼,每一刀都盡可能精準地在接近著那個點。無論槍往哪個方向挑、撥、刺、點、撩、掃,我都能第一時間封鎖。
在這種緊急時刻,童鑫根本無暇再改動手握位置,隻要略有鬆動,長槍怕就會脫手。
他一槍猛過一槍,我一刀快過一刀。
童鑫左眼顯然在慢慢腫起,他計算距離的能力會開始慢慢下降。而我體內燒灼的感覺也漸漸延伸到脖子,現在就看誰先失去意誌力了。
生死對錯,成功失敗,都變化於刹那之間。
刀光慢慢蓋過了槍影,我們隔著三米遠的距離,在以絕不公平的方式消耗著耐力。
終於,童鑫失去了力氣,再次坐倒在地。我手臂一振,挑著他的槍尖往上一撥!
“哧”,半支槍沒入一樓的天花板內,尾部仍在不停震顫。
我輕輕地收刀回鞘,喘著氣說:“從高一開始和你打過三場了,每次大家都點到為止。你一直不是下這麼重手的人,為什麼今天會這樣。”
童鑫用白多黑少的眼球看著我,更濁重地喘著氣,什麼也不說。好像這次偷襲並不是他理虧,而是我做錯了什麼。
我懶得多看他,慢慢從這個失敗者的身邊走過,再一步步地抬腿上樓,除了胸口依然酸脹之外,這次再沒什麼不對勁的感覺出現了。
Whatever,我勝了。
打架消磨到的時間總是會被縮小的。我自己覺得不過眨眼之間,廣播操早做完了,教室裏正鬧著歡。
偷偷摸摸晃蕩進教室,跌進自己座位裏,我低聲問身邊的華玲:“有內傷藥嗎?我的剛好用完了。”
華玲好像正在忙於清理書包,隨口答道:“你問別人要。”
我揉捏著自己肩膀苦笑:“我前幾天被你撞的淤青還沒消,剛在樓下被暗殺又打中同一個地方,這點同情心都沒有?真讓人傷心啊。”
華玲停下來,轉頭認真看著我的眼睛,這種盯法讓人極其不好意思。我眨巴眨巴著瞅向另一邊牆上的名人名言,嘴裏繼續哼哼唧唧。
“別演了,剛聽到你腳步的輕快勁就曉得沒什麼大事。好啦,我這沒帶藥啦。”華玲笑眯眯地學芋頭拍定我肩胛骨:“不過上星期練成的新招數有用吧。”
我忙對她小作個揖:“還不是您教導有方,不過這‘噬刀術’真用起來,呃,牙有點酸。”
華玲眉毛一揚:“可我覺得你教我的反手刀更沒什麼大用呢?”
我不屑地揚著頭:“它可是我在無數次流血流汗的實戰中悟出來的。放心吧,你拿兩招換我這一招,一定是超值享受。”
“最近偷襲的行動很勤啊。”
“是啊,都要考試了,不懂這幫閑人腦子在想什麼。”
說著話,我又試著用內息在體內走了一周天。和以往比,傷勢不算太嚴重,隻要幾天內不強行出手,很容易就能恢複。
眼一斜,盯住華玲手上的東西,五顏六色,很像作弊用的小紙條。
華玲歎氣:“叫人怎麼辦呢,才轉來十多天,桌子裏就塞進來20多封挑戰信。即使想一個個打,也要排得過來啊。最近作業還這麼多,萬一手指受傷,趕都沒法趕。”
我其實更想湊過去看看那些落款。但剛靠近,華玲就警惕地一抬手,紙條立刻無影無蹤。
“瞎瞧什麼?這也算私人信函吧。”
我笑著說:“不錯不錯,挑戰信在男女生之間,基本和情書有相同效應喔。要知道我已經很多年沒見到這玩意了。不過話說回來,實際上這種正式挑戰,你不必太當真。”
華玲反駁道:“你自己沒收過正式的挑戰書,就要我別當真啊。”
“子陵的意思是……”芋頭估計是剛抄完作業,轉頭回來插嘴道:“……有些人屁顛屁顛衝來挑戰無非是想找機會跟你認識,這算美女的特權,所以打不打隨便你。”
華玲微微一笑,並不接話。看來無論什麼人被捧聲“美女”總是會心情不錯的。芋頭也是靠著這點在許多人當中左右逢源,雖然我也能同熟悉的人開開玩笑,但要做到他那種積極的程度……
我望塵莫及。
隻能望著他的後腦勺比劃兩下。
第一堂的課依然在接著講看不見摸不著的電磁力,比起電流這種好歹能掌握路線的同學,電磁力更像是沒事找事的小遊戲。
黑板畫了很多箭頭示意作用點的轉換,看到頭暈目眩。台下有些頑皮的家夥直接放聲講笑,相互推搡。物理老師盯住他們,他們就說是在實驗作用力的感覺,更有女生嬉笑著說“老師你要放電嗎”,並不把台上的眼鏡男放在眼裏。
物理老師看來手無縛雞之力,麵對搗亂的學生一點辦法都使不出。我估計他來這任教前並不了解宿辰的真相,現在肯定把腸子悔長了。但是再悔再懊惱好歹也得把這學期帶完,否則更別想安全走出校門。
我翻了翻課後習題,因為這些內容初中也涉及過,總算有點基礎。隻要沒到愣次定律的部分,作業基本不怕。所以,至少這節課可以義正辭嚴地不聽啦!
抽出壓在四本複習資料下麵的小說,正回憶昨天看到哪了。耳邊忽然傳來華玲的聲音:“能給我講下到底秘典是怎麼回事嗎?”
歪過半個身位,我悄悄問華玲說:“芋頭沒跟你解釋清楚?”
華玲歎息著說:“他倒是很熱情,但老講著講著就自己憤怒起來,弄得我現在還是一團霧。”
我轉了轉眼睛,正想能怎麼簡單概括一下,華玲忽然擺手製止我,隨即回頭去猛抄板書。直到把黑板上的內容一字不漏全部挪到筆記本上,她才長長舒了一口氣:“繼續。”
我隻是嘟囔:“其實有什麼好記的呢,我上次看到你的課外習題集,好像連下學期的題都在答了。”
華玲不接我的話:“這個資料庫到底是什麼人在管呢?”
我摸摸下巴:“你一張嘴就問了個最關鍵的問題,這答案從來都沒人知道。”
“又賣關子。”華玲皺皺眉頭,殺氣忽盛起來,盡管這些天我差不多也算習慣了這種一驚一乍,依然還是背脊一涼。目前最涼的記錄是上星期她一道數學題做出三個答案的那天。
“一個多刺,一個怕疼,你們還真是絕配。”芋頭在寢室這樣損過我。
“真不是賣關子。”我強壓住心髒的跳動,作出一副被冤枉的樣子:“學校轉型初期,負責人是功夫高深的那些學長們,可能對這種生活有留戀,有些甚至畢業了還留著幫忙。”
“哈。”華玲聽到這種事好像特別來勁。
“問題是,很多人不服氣自己的評級結果,要把秘笈取回來。另方麵有人想來硬的去搶秘笈,每次交換集市變成了挑戰會。總之是鬧得一團糟,這委員會無端就消失了。”
“嗯,後麵事我就聽芋頭講過,結果他們十幾年前又重新冒出來。”華玲換了一隻手撐住下巴。
“還是不是‘他們’就沒誰知道羅。反正規矩還一樣,就是再也見不到人了,一切交換過程都隻通過閱覽室的電腦。每個人以學號按照權限閱讀秘典記錄。貢獻得越多,能看到的也就越多。”
“而你們就一直懷疑,有應屆學生秘密地參與到修訂過程裏。”
我點點頭:“一方麵是隔幾年那個目錄會突然更新一大批,顯然是臨時增加人手整理的。另外你知道現在代溝比較短,我都已經聽不懂初中部很多流行語和簡稱了,何況是……”
華玲打斷我的話:“既然這樣,怎麼才能成為那個人呢?”
“這個嘛,隻能等著被通知。”
“所以……”芋頭不知什麼時候又轉過他的腦袋,毫不羞愧地接著我的下句:“這個走了狗謝特運的家夥,就有機會在毫不吃力的情況下翻閱宿辰學院有史以來所有的精華。這多爽啊!”
華玲沉思:“你們都是從各種謠言裏分析消息,難道就不能找到秘典真正所在的地方?”
芋頭說:“我為了能弄清楚那個係統來自於哪裏,啃了很長時間的什麼網絡語言的書……可是就是找不到。現在好了,還被機房的老師常常拉去檢修機器。”
我不置可否地拿起書:“這個學校的傳說太多了,而事實總需要無聊的人去證明才行。反正,這個人不是我。”
華玲的興趣顯然被勾起來,完全忘記了黑板上的板書早已換過了一次。現在她隻顧拉著芋頭的衣領問:“那你想去當修編人嗎?”
芋頭抖了一下:“想有什麼用……不過倒是每次都在高二產生。唉,我還是想法找到人比較靠譜。給他點好處,讓他幫我查查心法,嘿嘿。”
看著芋頭躊躇滿誌的樣子,我忍不住又諷刺他:“您一切都算得好呢,可這個學校這麼大怎麼找。等數完星星,修編早就結束了。”
芋頭從幻想中很快摔回現實,他狠狠瞪我一眼,把一本書塞到我手上:“剛才田元來還你的,你沒回我就先收著。現在一說什麼星星,我想起來了。”
我一愣:“她還時說了什麼?”
芋頭翻翻白眼,轉回身也開始抄板書。
我拿住那本書,慢慢地翻著,這是前幾天聽她說起對星象圖有疑問,於是費了好大功夫找來借她看的一本手冊。那個高三學姐當時譏誚的表情依然在眼前。
沒想到,這麼快就看完了?
華玲還想繼續探討什麼,也許是看見我的表情,氣又鬆下去。
書翻到第十五頁,忽然就“啪”地甩過去一疊。我撚住頁角,才發現這裏的邊緣處被粘住了一小點。我當時搶得太急,根本也沒檢查。
莫非她是連這裏都沒看到吧。
也許是……這本書對她太淺?
我克製不住求證的心,仔細閱讀著那頁最後幾行的內容,正巧是她不能確定的黃道能量陷落的解釋。
若是真看到這裏,怎麼樣都該繼續再看一點吧……
頁角隨著我的眉頭一起慢慢皺起來。
正在和心裏某一個念頭搏鬥得不可開交,講台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我不禁抬起頭朝老師那邊望去。
物理老師的臉不知何故漲得通紅。他一隻手死死地摁住講台,什麼話也講不出來。我仔細地看了半天,才發現他的頭發上似乎貼著幾張小紙條的碎屑。
芋頭迅速和前排座交談了幾句,然後再回頭來跟我們報道:“剛才老師在講課間隙——可能一時衝動——諷刺了下第三排那幾個無知女,類似於化妝有什麼用之類的話吧,惹到劉弘毅了。他不剛新認了幹妹妹嘛……於是這廝撕了作業本在往老師頭上飛。唉,人都欺軟怕硬的說。”
好學的華玲適機又問:“來之前一直以為這裏老師也全是一流高手,原來還有這麼多菜鳥?”
我撓撓頭:“有能力的老師自然善於控製局麵……可總得有人上課嘛。所以很多各地名師或高材生就是單純請來教文化知識的,不過倒都幹不久。”
“除了老怪物物這樣的資--深--人士。”芋頭忍不住補了一句:“不能打,但是有手腕,能和班上某些人保持很好的關係,所以大家也還是顧忌她。”
我們說這幾句話的當兒,劉弘毅依然囂張地把一張張紙片往講台上梭,物理老師則不得不一邊撥弄腦門的頭發,一邊狼狽地躲避。課上不下去了,幾個班幹部見怪不怪地在下麵坐著,看不出要製止的意思。
沒意義的亂糟糟,看在眼裏總十分令人不快。這畢竟是課堂,不聽是你的自由,打亂秩序就太過分了吧。
從一大早開始,我就總覺得渾身不適,莫名其妙的重手刺殺,而且加上現在看到田元退回來的書,頭皮怎麼又開始無端端麻了。
煩躁。
恨不得立刻終結這種狀態,再煩下去說不定要走火入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