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校園·秘典危機02(3 / 3)

田元拿著她和銳風的飯盒,同女同學親密地交談著起身。我想上去再搭個腔,找不到話題。

又隻剩下我一個人。

晚自習後直言謝絕了芋頭一起翻牆去玩電動的邀請,我一個人抱著刀在教學樓背後林蔭路上轉悠。

小路上沒什麼人,寂靜如同悄悄潛行的猛獸一樣,暗藏無比的壓力。

這是宿辰北邊比較僻靜的一塊地方,路程本身並不算長,但彎彎曲曲的走起來比較有意思。學校隨意種了些梧桐和冬青在兩邊,天熱時倒是一塊難得的蔭涼地(隻要你有時間來晃)。然後有些班級偷偷地在矮樹叢裏不知又摻雜著種了些什麼奇怪的植物,夏天風一吹,混雜著各種各樣奇怪的香氣。也許是很多原始藥材需要從這裏采擷,於是在許多人反複申請之下,這裏被列為戰鬥禁區。當然偷偷來這裏打架的人也還是有,不過更多便是偷偷來這裏打情罵俏的。

“是何子陵吧。”悠長的聲音,充斥著渾厚的力度,我這才意識到頭頂上有人。這確實讓我嚇了一大跳,怎麼遲鈍到了這個地步。

要是他們出聲前先出招,我不是要吃大虧。

“不要緊張,我們是來和你說正事的。”悉悉索索一陣響,樹葉間飛出三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黑色的衣服和夜色很完美地融和在一處,長長的衣擺拖在地上,看不出來人的高矮胖瘦。而在他們背後,均露出一杆長矛的尖尖。

我依然伸手輕輕捏住刀柄:“今天學校有什麼cosplay戒靈的活動嗎?”

為首的黑衣人輕輕往前踏了一步:“何子陵同學,下麵我跟你說的話是絕對保密的,你一定要發誓以你自己的生命來捍衛它。”

不知怎麼,總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我奇怪地問:“有什麼事要搞這麼神神秘秘的。”

黑衣人嚴肅地把手指放在唇邊:“你知道宿辰秘典的傳統嗎?”

聽這種口氣,我似乎是被挑中成為那該死的修編人了。

腦子掠過一種很荒謬的感覺,這種事怎麼會找上我呢。以我在學校的表現來說,從來沒有去交換過,怎麼看也不像是對它有多關心的人。

這些隱藏在暗處的家夥到底是以什麼標準來衡量的。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靜靜聽著自己的呼吸。他們也以同樣的節奏站在原地,從鬥篷的深處凝望著我。

就在這個時候,我心念一動,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對不起,我沒興趣,你們另找別人吧。”

他們似乎都有些愕然,應該是從來都沒有人對這件事做出如此斬釘截鐵的拒絕吧。

“這樣……啊——你不打算再考慮一下嗎?”

“不打算了。”我無聲拔出懷中的刀:“但我還有另外一個疑問希望能得到解釋。”

不等黑衣人做任何反應,刀鋒一轉,我朝他們撲了過去。

黑衣人驚覺我的戰意時,已來不及阻止,唯一之法是往四周掠開,但這樣必定丟人到姥姥家。要知道他們是帶著一股傲然的氣魄出場的,決不能被一擊而潰。

同一時間,三支長矛一齊出手,封死了我的進路。

我左腳跨步,回身後砍,迫開左邊的黑衣人,爭出一刻緩衝的機會,然後一頭紮進中間黑衣人所舞出的矛網內。

右側長矛仿佛一道電光,向我直射而來,想將我逼退。而中間的黑衣人無暇顧忌我的後著,拔地而起,猛然後移了四五步。看樣子是生怕被自己人的招數傷到。

這時左側的黑衣人重新站定,側身執矛,矛身若遊龍,向著我的雙腿絞來。

我一呼一吸,從體內生出一種相反的力,把整個人向後扯開。雙矛貼著中間黑衣人的身體上下交錯,疊在一起。

按照實力,我決不可能和如此等級的三個人同時對撼。之所以目前隻用一招便將他們迫得如此狼狽,除了毫無預兆的出手之外,更多是占了他們的便宜。

沒有絲毫默契的便宜。

而這個狀況的出現,已讓我明確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我快速回刀入鞘,伸出左手,手心向上,表示自己收招。

三人勉力站住,雖是毫發無損,但氣勢無蹤,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我笑著看看天上月亮,抖抖肩膀:“如果秘典真是由你們這樣的一幫人在管,那恐怕真的也不值錢了。”

為首的黑衣人被噎得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倒是左邊的那個馬上搶白一句:“你這種吊兒郎當的態度,又有什麼資格評價秘典。”

我冷笑了一聲:“好啦,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目的,不過亂到這個地步,也不用再偽裝啦。不熱嗎?同學們。”

幾個人麵麵相覷,最後紛紛解開脖頸上的扣子,將帽兜甩到腦後。我認出來領頭那個似乎是學校廣播台念稿子的家夥,難怪聲音這麼好,更難怪我會覺得耳熟。

先聲奪人的架勢,可以多一點讓人相信他們是秘典管理者吧。

“果然是暗殺榜上排名前五的何子陵,腦子轉得夠快。”對方言不由衷地誇了兩句:“反正從你的態度裏,倒看得出來你並不是被真正挑選上的人,那到底什麼地方讓你發現破綻呢?”

我驚奇地反問:“什麼,你們在靠這種方法尋找秘典的修編人?”

廣播台的家夥幹咳了兩聲,算是默認。

我再次聳聳肩,表示對這種行為的極度不理解。

“還是把整個過程裏Bug告訴我們吧,讓我們下次好改進。”

我自然討價還價地說:“那你得先告訴我,你們到底是準備要幹嘛。”

“既然秘典修編這種大事幾年才輪一次,我們不會眼睜睜看著機會離我們而去。以往的那些學長怎麼幹的不管,今年我們專門成立了一個團體……‘掘金’小組。我們主動出擊,去試探那些有可能被選中的人。”

我驚奇地說:“你們還真閑,就靠著這套行頭來詐?”

“不錯!因為大家從來都沒見過真正的管理者,所以第一時間很難產生懷疑。最關鍵的是,我們並不需要做到毫無破綻。如果他本人早就成為了修編人,在聽到我們的話後,自然會產生出一種不屑或好笑,又或者懷疑的表情。隻要抓住這點,就能確定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要是別人假裝完全不知道這回事,真的問你有關修編的種種細節,豈不是馬上露餡。”

“如果是真的不知情,我們隨便敷衍幾句就過去了。要是他打算假裝,我想人在聽到消息那一刹那的自然反應,不會逃得過我們的眼睛。”

我一邊聽他的解釋,一邊牢牢盯著最右邊那個始終沒有解下帽兜的人。對方的解釋雖然看似坦誠,但一定有不盡不實的地方。

我記得很清楚,在我明確表示拒絕後,中間的家夥最先看了看右邊,然後才假惺惺地表示一下挽留。其實那個時刻,語氣對我顯然沒有了一絲興趣。

猜得不錯的話,是右邊的黑衣人確切判斷出了真相,而不是像他們說的觀察反應。他為什麼能那麼肯定呢?

腦海裏騰地又蹦出一個詞:讀心術。

看來這行動裏,已有超能班的人在積極參與了。

按說學習超能力的人對這些東西不會太感興趣,或許是這幫人私下給了他難以拒絕的好處吧。

不過即便想到這層,我也沒有必要去驗證。說到底,這些事終究和我沾不上邊。

不過這群人顯然是下了狠心要找出修編人了,我不禁開始為那個依然懵懂不知的所謂幸運兒而擔心。

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你們今天之所以會被看穿,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破綻。除了你的聲音多少暴露了一點外,關鍵就在你們的行頭。”

“哦?”他下意識低頭。

“在我想來,今天總算是類似某種儀式的特殊時刻,不說多講究,鬥篷總該合身點吧。你看看你左右兩位,一個露出了襪子,一個拖了一圈泥……嗯,回去洗洗吧。”

懷疑是超能班的黑衣人冷笑了幾聲:“看得還真仔細。”

“很好,我們再來就會注意的。”他們轉身要走。

“喂,你們真的要這樣一個個詐下去?”

“除了你何子陵之外,我們還在整個高二裏麵鎖定了70名懷疑對象。好了,既然我們之間沒有瓜葛,那就不再多聊。走了。”

“等等,我還有一個問題。”我摸著刀柄打量著他們:“如果真的是我,你們打算怎麼讓我服從呢?”

“對每個懷疑對象,我們都會有相關的人先研究他的弱點。比如你……”對方停頓了一下,用一種譏誚的口吻說:“我們可能會用田元的安危來談,因為她不會武鬥,威脅起來太方便了。”

我真的一呆,這種一直自以為很隱蔽的事居然都快變成全民所知的秘密了嗎?

“總之,好自為之吧。”

掘金小組的幾個人比出現時還要神速地遁了。

而我依然站在原地在思索那個問題,如果真的用田元的安危做籌碼,我真的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出來嗎?

當然可以說田元有銳風以及另一幹人圍著,保護輪不上我。

可這是屬於我的問題。

忽然想起華玲和劉弘毅的決戰,也不知她打得怎麼樣。

看表,天大事也得走人,再磨蹭寢室就該關門了。

回到寢室裏,房龍洗完腳,正在空床上剪指甲。看到我,居然興奮地一隻腳懸空跳起來。

“嗨嗨,你不知道,今天你的那個同桌贏得太漂亮了。刀法大開大合,收放自如。倒在某幾個殺招上遲疑了下,顯得不夠當機立斷。但劉弘毅的短棍根本就沒機會耍開,其實他沒這麼弱,實在是吃了輕敵的虧。”

我奇怪地說:“你跑去觀戰了?”

房龍點點頭:“是啊,扯著芋頭去的。坐水箱後麵看了20分鍾,小風嗖嗖地很舒服。那小子忒沒品味,一直在嘮叨炒麵。不過我臨時想起來有事,看一半就先閃了。”

我無可奈何:“得,您真夠閑的。”

房龍不以為然地看著我:“我還當你也去了呢,誰知哪哪都沒見你的人。”

我搖搖頭:“沒有,我征詢過當事人,華玲說兩個人打比較好。我就不好意思湊去看。”

房龍大叫:“叫你不去,你就還真的不去?完全不懂女人的心思啊。”

“好啦,你以為每個人都是芋頭呢。”

“為什麼我隻要一端泡麵,就能聽見別人在我背後講壞話呢?”芋頭難得低調地弓著背踱進寢室,吹著手中麵碗的連綿白氣。

“你放心,當著你本人,我也會這樣講。來來來,有事和你說。”看到芋頭,我忽然心情大好地拉住他閃到一邊。

房龍不屑地抱著手單腿在原地站著:“寢室裏就三個人,你躲給誰看呢。”

“反正你不感興趣的。”我笑著對他做了個鬼臉,然後較為簡單地把方才遇到的事跟芋頭講了一通。

芋頭眨眨眼:“怎麼真有人把我想做的事給搶先做了。”

我大力拍拍他的肩膀,差點把他麵湯弄灑:“你要不要去和他們聯係一下。”

芋頭臉色一變,正要說什麼,忽然有人敲門。芋頭停住話頭高聲叫:“誰啊都在床上呢蚊帳都牽好了下來不方便有事明天再說吧。”

“你們好,我是入住這宿舍的新人,以後要你們關照了,我叫……”

我對芋頭揮揮手:“開門吧,聽腔調和用詞就知道是那個白歆。”

芋頭帶著一張驚恐的臉慢慢把鎖擰開,白歆背個大旅行包,吸著鼻子慢慢晃進來。看來他的確是被分配到這個寢室了。

“奇怪,什麼味道?”

芋頭狠狠地喝了口麵湯:“香吧,哼哼。”

白歆搖搖頭:“雖然沒吃過,不過應該不是這種類似於餿掉的味道。”他的眼睛轉來轉去,最後落在房龍的腳上。

房龍瞪大眼:“你看啥子?”

白歆彎下腰,盯著他腳盆邊的毛巾,認真地說:“嗯,是了,是這個東西發出的味道。”

芋頭在一邊掩著嘴:“你確定?要不要再靠近點聞聞?”

房龍一拍大腿:“我是好幾天沒搓這毛巾啦,怎麼?礙著你鼻子了?”

“沒有,沒有。”白歆笑嗬嗬地把包從背上拿下來:“雖然有些怪味,還不至於引起不舒服。”

我笑著對房龍說:“好啦起來吧,現在這是別人的床了。不要學喜鵲占窩。”

“沒關係,你坐你坐。”白歆倒是大度地揮揮手,從背包裏先拿出一些帶著花邊的絨布,開始紮在他自己的床架子邊上。他手法極快,不出一會,就把這破板床的一麵改造成了類似於套房床鋪的樣子。

房龍看看我,用傳音入密的聲音悄悄問道:“他家是搞裝修的?”

我聳肩:“我怎麼知道?”

“好羅,新同學,你忙你的吧。這種裝飾坐著有點後背發癢。”房龍將自己的指甲掃進水桶,一溜煙跑去盥洗室了。

“嗯嗯,歡迎常來坐。”白歆自顧自地從包裏抽出奶白色的床單,嘩地一抖,開始鋪床。

我走到自己床邊,頂了頂坐在桌上吃麵的芋頭:“和他比起來,你的自嗨顯得有點幼稚哦。”

“你他喵低奏隻倒損窩。”芋頭含著東西模糊不清地搭腔。我意識到他可能企圖借機噴往我身上麵湯,立刻警覺地跳開。

那邊居然已經裝修完畢,白歆在那華麗的鋪位裏放平了腳,手上拿著一張寫滿小字的紙,開始念念有詞。

“唉,出師不利。我是不是太拘謹了呢,也許態度應該再堅決一些?”

“你在看什麼?”我好奇心被勾起來。

白歆倒也不避諱,把紙翻過來給我看,是一張姓名表。

房龍端著洗口杯也湊來看了眼:“這是要幹嘛用的?”

白歆笑著說:“在下得想好順序來安排挑戰時間啊。”

我嚇了一跳:“你今天在班上說的那話不會是真的吧?全校這麼多女生你一個個打過?”

白歆放下紙:“不過要在本年級內,還得是從初中部升上來的女生,我大致排除了一下,所以最後留下來的名字也不太多。”

我心念一轉:“你在找人?”

“對啊。”白歆臉龐居然洋溢著一種幸福:“初中暑假那年,我參加了一個民間的擂台賽,名字是什麼倒忘記了,對這種活動我興趣一向較大。前麵都很快分勝負,到決賽場碰到個同齡的神秘女孩。我和她交手了七百多個回合,居然打得難分難解。每次眼看著能找到她招數的漏洞,很快就被彌補了。最讓我吃驚的是,她選的武器顯然不是一向順手的,卻還能在某些招數上發揮出最大威力。”

房龍被吸引住:“然後呢?”

“最後她輸了這場比賽,但我輸給了她。”

芋頭看看他,對我不發聲作出“好酸”的嘴形。

白歆的語氣裏帶著迷惑:“我被她那種儀態深深吸引,但她自始至終帶著很嚴實的麵具。最後我問,能不能認識她。她隻留下了一句‘來宿辰找我吧’就消失了。”

我奇怪地問:“那你怎麼現在才來。”

白歆攤手:“我就是為了找她,才和家裏交涉了一年多,反複證明自己不會因為任何事影響將來的計劃。這樣父母勉勉強強同意讓我轉學到宿辰來,不過最多也隻有一個學期。”

芋頭喃喃地說:“我靠,人家這才叫情聖呢。”

芋頭難得誇人,但白歆一點反應都沒有,他隻是埋頭在紙上緩緩畫著線:“所以得抓緊時間。照這個名單,一天挑戰兩個,加上休息養傷,花三個月大概能找到她。”

房龍顯然想的是另一方麵:“老兄對自己相當自信嘛。”

“主要我的目的不在輸贏,而在確定對方的身份。要知道兵器可以換,招數可以變,但在對決時處理險情的思路卻是很難變化的。”

“找到了她又打算怎麼樣呢?”

“找到再說羅。”

芋頭悄悄湊到我耳邊,操著我剛才的語氣說:“和他比起來,你的深情也顯得很幼稚哦。”

我推開芋頭,奇怪地問白歆:“你就沒打算放一點精力在學習和考試上嗎?”

白歆瞅著我,愣愣地說:“是啊,我上學純粹是為能和同齡人在一起玩,玩自然要盡興了。不然青春耗費在那些無意義的數字上多不值啊。”

我不是那麼八卦的人,還是忍不住直接問:“那你家到底是幹嘛的?”

白歆壓低聲音說了個大企業的名字。

我和芋頭大歎著躺倒在床上。芋頭更是悲哀地嚎著:“天哪,為什麼要派這麼一個人來打擊我們啊。”

房龍倒是饒有興致地從床上跳下來:“我們比一下如何?”

“Nonono……”白歆煞有介事解開扣子準備躺下:“我從來不主動和男生打。”

“不是主動,是被動。”房龍大笑著一伸臂,拳套不知何時已戴在了手上。在那一瞬間,我仿佛看見白歆手臂上的肌肉跳動了一下。

的確是有備而來,不是繡花枕頭。

“我不打,我真的不打。”白歆閃避著朝門口跑去。房龍的勁頭上來,一腳蹬在門上,返身便抄出他近期最得意的自創招數“盤龍拳”。

房龍人高馬大,這套拳卻迅捷精準,一般人被纏上後很是麻煩,不受傷也會被扯來扯去,無法組織進攻。

芋頭咂吧著嘴:“房龍最近進步真的挺大哦,中午交手時就感覺到了。”

我點點頭:“白歆想脫身要費一番力氣才行。”

我們對自己的朋友都是有信心的,但今天似乎……

無論房龍怎麼猛烈攻,白歆總能保持和他兩步開外的距離。我一開始還看得清他們兩人手臂交叉的點與身體移動軌跡,但隨著房龍手勢花樣越來越複雜,我也猜不準下一招兩人到底會怎麼動了。拳套在日光燈下反射出來的光芒開始織成一張網,越來越密,越來越小。

我在一邊隻能低聲喊著“別用真力”。萬一牆被擂出幾個大洞,房龍肯定是沒錢賠,他每月的夥食費有一半都開銷在保健室裏了。

但房龍好像有點聽不進去。

我對芋頭擠擠眼睛,暗示他是不是要在某個時刻上前拉住兩個人。免得分出勝負後,弄得大家心情更不快。這種勸和打圓場的事,沒有人比芋頭更合適。

芋頭皺著眉低聲說:“你不覺得房龍沒用全力嗎?要是他真的隻想贏,早就不用盤龍拳啦。現在還是在試招吧。”

我沒好氣地警告:“我當然知道。但等到不試招,房就該垮了。管理員跟我嘮叨好幾次,別在寢室裏鬧這麼凶了。真把門弄壞,賠錢不說,到時又要限電做懲罰。”

芋頭還在猶豫,那邊電光石火差不多交手了快300招,忽聽見房龍“哈”一聲後跳,退出戰團。

“打不贏,不打了。”房龍值得欣賞的一點就是磊落。

白歆閉眼站在原地半天沒動,兩隻手交錯抱在胸前隨呼吸起伏。我正準備上前仔細查看,沒想到他也“哈”地一聲跳開,開始拚命甩著手。

“好酸好酸!”他渾身像篩米一樣快速抖動:“你的拳風裏有一種特殊的勁,把我手臂的血都逼到肩膀了。是說怎麼打著打著手指越來越麻……這不,我花了這麼長時間才全部回血。要再來三百招,我兩隻手肯定就完全使不上力了。強!你強。”

房龍搖搖頭:“我全身都在賣力了,你始終沒出腳。”

白歆嘿嘿地一笑:“你發現啦,但是我下盤本來也不強。”

房龍慢慢取下拳套:“我用了兵器,你卻是赤手,算起來我依然是落了下風。不管啦,今天從你這兒才發現這套拳法漏洞還有很多,我得去改進一下。”

說著房龍拿起衣服就往外衝。

我喊住他:“又去練拳?馬上要關門了啊!”

“給我留著窗戶,我有辦法回來。”最後兩個字飄進來時,聲音已經是微弱到聽不見了。

我對白歆笑笑:“這人是個武癡。”

“挺好,挺好。”白歆笑嗬嗬地繼續按摩著自己的胳膊,躺回到床上。

毫無預兆地,燈滅了,整個宿舍樓陷入一片黑暗,窗外微弱的路燈光開始變成明亮的方向。各房間陸續爆出各種連綿的罵聲,持續一會後,再慢慢歸入寂靜。

“不好意思,最後問你一個問題。”我撿起丟開好半天的話頭:“如果最後在這裏你怎麼也找不到那個女生怎麼辦?畢竟我們這裏流動性挺大的,你可以轉過來,她也許一年前就轉走了。”

“我不去想這些事。”白歆用目前為止我從未聽到過嚴肅語氣回答:“我一向隻去做好我自己的那部分事,就算沒結果。”

其實還有一個問題我藏在心中沒有問出口。

如果你找到了那個人,她卻是喜歡著別人的,那你該怎麼辦?

沒有人可以完美回答這個問題,有時一道選擇題裏每個選項都像是錯的,但你必須選一個。

也許還是像白歆說的,不去在乎結果,隻在乎自己做了什麼。

真的可以這樣嗎?

我雙手按在小腹上,把所有的思緒消融在流動的氣中,內傷不適的部位總算在慢慢變小。

要是一切道理都能有修煉這麼簡單那就太好了。

VOL 2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