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宋靖睿凱旋。
回到南京,有喜有憂,喜的是妻子為他生下了長子宋慶業,雖然早在前線就得到了消息,但妻兒真的在眼前,那種喜悅才是實實在在的。這次出征遇到的危險和不易,在妻兒麵前,瞬間變得微不足道了。
憂的是,太皇太後連他最前親近的太監都打,在她眼中,自己也沒多少分量。甚至他不在的這段時日,藍太後和太皇太後鬧僵,藍太後徹底被架空,沒有任何機會見外人,與囚禁無異,而皇帝也被太皇太後控製在手中,一直病怏怏的,隨時有殞命的危險。
他想了許久,決定快刀斬亂麻,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為了社稷,更為了妻兒。
她今天跟這麼對皇帝,明天就敢這麼對待他的妻兒。
靖睿從太醫那要來了皇帝生病時開的方子,又親自察看了宮女熬給皇帝湯藥。他肯定了一點,湯藥並沒有藥方裏的藥。
讓皇帝染病,卻不給他吃藥,放任他的死亡。
“告訴太皇太後……我要見她……”
這句毫不恭敬的話,很快就傳到了太皇太後耳中,於是母子間爆發了積攢已久的衝突。靖睿將皇帝喝的湯藥摔倒母親麵前:“這是您吩咐的?用止咳的藥汁當做能治病的湯藥給他喝?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以為我做些是為了什麼?還不如是為了你!為了宋氏江山!你父皇和你皇兄,你把他們當做你親近的人,為什麼偏偏對我這個最疼愛的你的母後如此殘忍。你父皇放任郕王坐大,把你的封地和他毗鄰,你皇兄更是對你下過毒手!不是我及時察覺了他的陰謀,警告他不許動你,難道你以為你還有命在這裏跟我說話嗎?”太皇太後聲嘶力竭的喊:“你皇兄不能生育,我一直知道,甚至默許了他和藍氏找嬰兒代做皇孫!因為他是我的兒子,我必須保證皇位傳給我的兒子,我的孫子,而不是一個外來野種……”
靖睿看著失態的母親,十分冷靜的道:“可你做的太過分……”
“我做的過分?難道眼睜睜的看著宋氏江山送給那個來曆不明的孩子嗎?我不止一次的勸過你皇嫂,叫她及時鏟除那個野種!把皇位歸還給該歸還的人,她偏不聽,那就別怪哀家不客氣了。”
靖睿道:“於是您就做下了這些?”
“你有什麼資格質疑你的母親?”太皇太後厲聲道:“你不想做的,我都替你做好了,你到頭來居然埋怨我!我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也包括算計我的王妃?她在宮中幾次遇險,其中難道沒有您的手段嗎?”
“我隻不過做了我該做的!”太皇太後說的理直氣壯:“她姓藍,並不適合做你的妃子。我甚至想過在她一進京的時候,給她下毒,叫她和肚子裏的孩子一起離開人世。可後來你說,那孩子可以交由我撫養,我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靖睿完全被母親的肆無忌憚驚到了:“你……你居然真的這樣想過。”
“她懷孕了,證明你不是你皇兄,可以為宋家留下子嗣,你的藍妃並不是無可代替的,她和腹中的孩子,你再迎娶其他嬪妃,生下健康的皇子便是了。”太皇太後理了理發絲:“哼,現在立的這個小皇帝,自他登基的第一天,我就有機會把他拽下來。我相信你皇兄也是這樣希望的,皇位屬於你,這個毋庸置疑。”
靖睿痛苦的道:“我不想做皇帝!”
太皇太後忽然站起,上前就要掌摑兒子,幸虧靖睿反應的快,一下子躲開,叫她撲空:“混賬話!江山怎能無主?外麵那個皇帝骨子裏不姓宋,隻不過是你皇兄為了爭奪皇位臨時找來的籌碼,現在時過境遷,他一點用處都沒有,早就該讓位——他必須死!”
“……”靖睿一直知道母親是強勢的,可對她的所作所為一時還無法接受:“於是你就叫他染病,叫太醫開假方子?放任他病死?這個國家幾次易主了?您為朝廷想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