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是事實反倒無法反駁,他為了小七,晏語為了勾陳,卻都是不約而同地放棄了自己的至親兄弟,這世間關乎“情”之一字究竟有幾分道理可言?
晏夏輕輕歎了口氣,“阿翊,若是我現在取出這凡人體內的內丹幫助你恢複元氣,你願意麼?”
“不要動他。”
晏翊倏爾抬起頭來,戒備而冰冷地瞪著晏夏,八尾的戾氣還不曾完全散去,這一眼已然震懾力十足,就算是晏夏同樣心有餘悸。
沉默不言的僵持中,晏翊似乎漸漸明白過來晏夏想要表達的意思,渾身的防備卸去,整個人都透著說不出的疲倦和頹敗。
晏夏意味深長道,“你道是我心思變幻再不如從前,可我們還不是一樣?真心最是簡單易懂,不過就是心中最具分量的那個人變了罷了。”
晏翊昏昏沉沉地貼著牆角滑了下去,腦袋裏一直像是有無數個小人正在械鬥,吵嚷得天翻地覆不得安生,不過眼下終於可以稍作歇息了……
一念及此便再也不願理會凡塵瑣事,頭一歪徹底暈了過去。
陸恩行結結實實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尚在咀嚼腦殼子被人撬開是怎樣一種銷魂的滋味,耳畔忽而炸開了一道滿是委屈盡顯喜悅的複雜聲音。
“恩行哥!!恩行哥!!你可終於醒了!!”
陸恩行嫌煩地撇過腦袋,無意識地抬手想要將那顆礙眼的人頭推得遠遠的,沒想到一驚一乍的呼聲又來了一發。
“哎喲!疼!恩行哥,鬆手鬆手鬆手!”
陸恩行終於不堪忍受,一隻腳從被窩裏提出來,大力踹過去,怒罵,“阿飛,你他媽不能安靜兩秒麼,吵吵嚷嚷著奔喪啊!”
方飛一屁股墩子跌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笑,完全就是找不到邊地發瘋,陸恩行看著心裏直發慌,心虛道,“我這一腳踹重啦?別給你踢到了啥奇奇怪怪的開關,到時候藥都吃不好可別賴上我!不對,阿飛,你腦袋上這紗布是幾個意思啊?就你這小身板還跟人火拚?”
“恩行哥,你不記得了麼?”方飛呈一臉驚悚狀,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陸恩行。
陸恩行沉吟了片刻,總覺得腦子裏亂糟糟的一團一團,擰麻繩似的絞在一起,理都理不清,紛繁的記憶中忽而閃過一人的臉,驚得他噌地就坐直了身子,破口大罵道,“我操,他媽的劉蘭芳居然敢占老子便宜!還敢把你打成這熊樣!他人在哪裏,削死他沒商量!”
方飛一臉囧然的琢磨著“熊樣”是怎樣,隨即帶著明顯的不滿咕噥著,“東哥說息事寧人,既然LSE出麵挺恩行哥,就不能把事情做絕,所以居然就這麼輕易放了劉蘭芳,實在太便宜他了!哼!”
陸恩行瞪著桃花眼,很有一副組織沒有替他討回公道的憤恨,“我、去!不行,我得去找東東,我必須去找東東,這混蛋的腦子漿糊換大便了麼!”
眼看著陸恩行立馬就要付諸行動,方飛心驚肉跳地看著那隨著大神的動作震顫到現在的吊瓶,趕緊安撫道,“還好啦還好啦,恩行哥淡定!其實在放走劉蘭芳前,阿翊哥悄悄揍過他了,真的,東哥告訴我的,不會錯!”
方飛拍著胸脯,很自然擺出一副“東哥所言必是真言”的傲然模樣,就有些接受不了陸恩行的茫然和無辜,顯然質疑安陽東話語的可信度對於方飛來說還有些驚悚和惶恐。
“恩行哥,你不信東哥說的麼?我覺得阿翊哥完全是能幹出這種事的人。”
陸恩行眨巴著眼,在方飛努力求相信的灼灼瀲灩的眼光之中,很茫然地問道,“不是,阿飛啊,那個阿翊哥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