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像液態的冰,顧言的軍靴卡在生鏽的排水柵欄間。林小滿蒼白的臉在戰術手電筒的冷光中浮沉,纏在她腰間的校服浸透成暗紅色。水流衝開她緊攥的掌心,那張泛黃的照片隨漩渦打轉——1999年的莫斯科大學圖書館前,穿碎花裙的少女與西裝革履的顧父十指相扣。
\"呼吸!\"顧言扯開林小滿浸水的襯衫,子彈擦傷正在滲出血絲。他忽然想起十二歲那年,林小滿在遊泳池抽筋時也是這樣揪著他的衣領,指甲在他鎖骨留下月牙形的疤。
水下傳來引擎的轟鳴。三艘氣墊艇切開黑水,探照燈掃過之處,管壁上的克格勃鷹徽泛著幽藍磷光。林小滿突然劇烈掙紮,沾血的指尖在顧言掌心狂亂劃動:ОНИ ЗДЕСЬ(他們在這兒)!
氣墊艇迫近的刹那,顧言抱著林小滿沉入水下。氧氣將盡時,他摸到管壁某處凸起的五角星——正是照片裏母親站的位置。生鏽的閥門在掌心轉動,暗格中掉出個防水匣,泛黃的筆記本扉頁寫著\"夜鶯行動1999\"。
追兵的子彈在水麵織成火網,顧言借著爆炸的氣浪衝進側壁排水口。林小滿的咳嗽聲在隧道裏激起回音,他用手電筒照見牆上的血色箭頭,指向某個被劃掉的日期:2003.7.15——正是父親將總部遷往倫敦的日子。
\"往左...\"林小滿突然出聲,染血的手指摳著牆縫裏的微型攝像頭,\"白家的徽記...\"
顧言這才發現每處拐角都刻著白氏家紋,孔雀翎羽的紋路裏嵌著激光感應器。他想起白薇薇總戴著的那枚孔雀胸針,在咖啡館那次會麵時曾三次觸碰針尖。
隧道盡頭豁然開朗,地下祭壇中央的玻璃棺裏,沉睡的少女穿著莫斯科大學的校服。顧言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那是二十年前的顧母,頸間電子紋身閃爍著和他手中密鑰相同的頻率。
\"歡迎回家,夜鶯之子。\"機械音從四麵八方湧來,祭壇升起全息投影。1999年的監控畫麵裏,年輕的顧父將芯片植入未婚妻後頸,背景音是克林姆林宮的新年鍾聲。
林小滿突然劇烈顫抖,校服內袋掉出個懷表。鎏金表蓋彈開的瞬間,顧言看見母親抱著嬰兒的照片,拍攝日期是2000年1月——他出生前九個月。
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爆炸所產生的強大衝擊波如同一股狂暴的颶風席卷而來。刹那間,原本莊嚴而穩固的祭壇被這股力量無情地掀翻在地,巨大的石塊和塵土四處飛濺。
與此同時,一艘氣墊艇以驚人的速度猛衝過來,它那堅硬的船頭如同鋒利的箭矢一般,狠狠地撞向了穹頂。隻聽“哢嚓”一聲脆響,穹頂瞬間破裂開來,無數碎片如雪片般紛紛揚揚地灑落而下。
在這驚心動魄的場景中,顧言緊緊握住林小滿的手,仿佛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一般。他的眼神堅定而執著,就像七歲那年他們身處火災現場時一樣。那時,年幼的顧言也是如此用力地握著林小滿的小手,帶著她逃離了熊熊燃燒的火海。
就在兩人急速墜落之際,一個防水匣從顧言的身上掉落下來。匣子摔開後,裏麵的筆記本嘩啦啦地散落一地。其中一頁紙張隨風飄起,正好掠過顧言的眼前。他定睛一看,隻見那張紙上竟是一份產檢報告,而在患者姓名一欄,赫然寫著林小滿母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