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失業繼續中。
存折裏還有3985.60元,一筆可以在國內旅行的錢。但是安馨不能隨便用,買書和上寬帶網查資料就要花很多錢,她要省得點花。偶爾也要買點好的洗麵臉,不能因為要當編程員就不顧皮膚,她是愛美的,她的確很美。
深夜,廣播節目在介紹RB靜岡縣8月舉行的花展,安馨睡在床上向往不已,花是這世上多美的精靈啊,如果不能身臨其境地觀賞將是多麼遺憾的事。看來RB還是有點美景,盡管她討厭RB人,帶著強烈的民族精神。可她又愛吃壽司,美食不分國界。
聽說隻要日文一級再加上有編程經驗就去當赴日軟件師,也是一條出路,水水老公的弟弟就在RB工作,聽說日子因此富裕。於是她也有點憧憬。
第二天,她就早早起床,翻出啞鈴反複練習,一是強身健體,二是改變一下腺上素的分泌。身體不好就不能幹大事,這是基本原理。
練完了,她翻出整理箱中的一罐“東方美仁”茶,據說喝了有諸多功效。真能喝出個茶美人來也不挺好,她現在上機操作實踐編程的時間太長對皮膚可不利,所以喝喝茶可以養顏,有好處的。
安馨捧著茶壺茶葉,認真衝泡。她想有空學學茶藝也不錯,電視裏有介紹,如果是失業人員學茶藝可以享受全部政府補貼,就是不知道這種茶藝班開在哪裏。初級班收費要1300元,中級班2000元,高級班居然就要上萬元了。看來凡是極美的東西都要價不菲,安馨已經窮了一個月,但心靈仍然不放棄低調的奢華。
她躺到床上,想著中午可以去新亞大包吃冷餛飩吃排骨麵,那種撲鼻的香仿佛已經滲透到枕席下,讓她垂涎浴滴。失業後的第二個月,每個早晨醒來,都能翻身看到房間窗外那澄藍色的天和白雲,心情說也多舒暢就有多舒暢,就好像這一天都是奇跡的了,滿心歡喜。起來,在切片麵包上塗滿厚厚的草莓醬,品嚐得好滿足。
所以這段日子以來,她開始習慣了失業後正常的生活,並且從中體驗著他人無法想像的美好,因為她是這樣敏感的小東西,對這世界依然充滿熱情。
偶爾,安馨也會和已婚女友水水(已經攜同丈夫回到SH一起做水果色拉,無奈水水廚藝很差,經常燒出連本人都難以下咽的食物,幸虧她丈夫一星期才從公司回來一次,才免遭胃誅。
2.
不久天就刮大風,聽說遠方有台風要登陸。
安馨可不管天氣如何,累了就睡,醒了就看編程書,常常睡得很充足,於是看什麼書都更有效率。
眼下已是黃昏,彩霞滿天,映得樓上樓下一片片的桔色嫣紅。此時尚處在暑假中,草坪裏的小孩子特別多,他們聲音響亮,歡快地跑來跑去,其中一個孩子獨自扮演追逐眾人的角色。小孩們永遠精神飽滿,完全不像下班的大人們那樣垂著頭步履匆匆,連手裏提一袋雞毛菜都是那麼按部就班。
安馨很幸運自己不必去菜市場買任何東西,大約摸去了也是白去,立即逃了出來那種。當然不是要貶低菜農的意思,實在是獨生子女當慣了,聽到買菜就隻想到父親。所以她想如果哪天搬出去住了,不請個保姆日子大概是挺難過。
最近她身體比較敏感,吃什麼不良東西都會有反應:多吃了一塊油煎帶魚臉上就多長一顆痘;多吃了幾支巧克力甜筒,近視眼就加深了一百度。
安馨本打算在陰曆七夕這天大哭一場來紀念目前的單身生活,沒料到當晚九級大風伴隨狂暴雨,下得足夠瓢潑,打得窗欞“荼荼荼”直響,所以她也不好意思跟老天別苗頭較勁兒,她的淚水不可能長過這場雨,她清楚自己淚腺的水平。所以,她隻好傍晚抱著個收音機哼哼嘰嘰。想起上班時,受到社會壓力而去見了幾個相親介紹的男子,現在想來真是白白製造見麵情節。安馨從小蔑視相親,那種形式真是把浪漫都殺死了。
現在失業了,更加不會有這種事找上門來。兩個月前由琴行老板搭線認識的中年男子也從安馨的世界裏音訊全無,也許是安馨誇張怪誕的短信打消了對方對她的期盼。其實一條短信也是可以毀滅一段看來像良緣的感情。
也許她不該在短信中反複強調要當“女工程師”的執著念頭,更不該在第四次見麵時就說自己愛車如命,特別是拉法利。其實她不願掩蓋愛車和愛理想不過是忠於夢想,說出來卻嚇跑了別人就不是她一個人的錯。既然連夢想都不能分享,這樣的感情不要也罷。
安馨眼睛空洞地盯著窗外麵漂揚起的雨花,它們活潑可愛,跳到哪裏都是消失前的透明過程。偶爾,雨點從外麵剌剌地撞進來,撲到她臉上,就留下一秒鍾小小的潮潤。
安馨對愛對自己都要求太高了,也許她向往一架三角架鋼琴,或者一年兩次去巴黎意大利。但最好還是能編出屬於自己的一段好程序,現在她眼睛濕潤了,所以沒有相親,以後也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