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鬼子(3 / 3)

“要回家?”快下到地麵時,貴誌問。

“嗯……”

“那麼我送你。”

“不必了,我自己一個人能回去。”

“是嗎?”貴誌頷首,停住腳,凝視冬子,在霓虹燈下,他說:“歐洲回來之前無法見麵了。”

冬子不明白當時自己為何有那樣的心情。至少,在離開“星期三上午”之前,她是打算和貴誌道別,直接回家,可是,心情卻忽然改變了。

是因為貴誌硬是不讓自己獨自回家,攔下計程車送自己嗎?還是因為在昏暗的車上,感受到貴誌就在身旁?

如果是那樣,從法國名店在樓前往赤阪時,貴誌也是坐在冬子身旁。但,當時冬子的內心仍很冷靜!

或許是貴誌那一句“無法見麵了”在冬於心中激起漣漪吧!的確,從那瞬間開始。她的心突然想要貴誌陪著自己。

貴誌下星期要去歐洲,冬子則要接受手術,兩人能靜靜相聚,

今天是最後機會,就算出發之日前往送行,也隻能在人群裏互相對望。

半個月後,貴誌若回國,或許會來探望,但,屆時冬子已接受過手術了。

這是冬子能以健康、毫無受損的身體麵對貴誌的最後一次,難道就是這樣寂寞的心思令她改變。

車子穿過外苑樹林,接近通往參宮橋的陸橋時,冬子低泣出聲。

“怎麼啦?”

“我好害怕……”

貴誌默默的樓緊冬子上身。

總歸一句,這也是出自冬子的誘惑。盡管嘴裏說要獨自回家,

內心卻又強烈動搖,不希望和貴誌分開。

貴誌是看穿冬子的心思嗎?或隻是單純以為冬子在害怕?

他摟住冬子的肩膀,喃喃說:“不會有事的,別擔心。”

“住院十天,應該就能出院了。”

冬子輕聲說:“不要,我不要。”

此際冬子害怕的並非那種事。當然,自己一個人住院接受手術是會孤寂,但,她最伯的卻是身體受到創傷,而且不是皮膚,是一部分子宮被割掉!

醫師說過不必擔心,但,連子宮被割除都沒關係嗎?那豈非已不算女人了?

或許,今夜是自己身為女人的最後之夜,而執著於貴誌,乃是源於對完全的女人之自己的執著。

冬子不曾讓男人進人過參宮橋的公寓佐處,當然,貴誌也是第一次。

和貴誌分手的兩年間,冬子完全沒和男人有過那種關係。

沒錯,她身邊出現過幾位男性,譬如,服裝學院理事長石川、時裝設計師伏木,以及S百貨公司采購股的木因等等。這些人對冬子都很溫柔、關懷,冬子也明白他們想超越普通交往,與自己有男女關係。

如果她有心,很容易能找到代替貴誌的男友。而,事實上,她也努力想讓自己喜歡別的男人,中竟若能喜歡上誰,就可逃避和貴誌分手的痛苦,那便能完全切斷與貴誌的回憶。

抱著這樣的念頭,她也曾與別的男人喝酒,主動去接納對方。

坦白說,她就曾借著醉意讓木田吻自己。但,不管再爛醉如泥,最後她仍是單獨回家。

即使這樣,在競爭劇烈的服飾界,憑一個女人能熬到目前這種局麵,或許也是因為她的此種心態。未婚,沒有特定的男人,感覺上孤獨、寂寞,不能說沒有因此引起男人的同情。

所以.石川,才會願意讓冬子製作的帽子在自己創設的服飾沙龍展示,木田才同意采購冬子的製品,伏本才答應幫冬子處理帽子秀。

但,不論他們何等溫柔對待,冬子仍不想超過最後一道防線,即使應邀吃飯、喝酒,一旦察覺氣氛有異,她就立刻逃避。

追求新戀情卻又不能接受,這是為什麼?

冬子潛意識裏不願承認是自己忘不了貴誌!

和貴誌已宣告結束,是自己主動要求分手,目前想都不願去想他的事。然而,即使她如此告訴自己,卻仍正是想著貴誌。

貴誌跟著冬於進入屋裏。

連接玄關的十攝錫米起居室,左手邊擺著矮櫃和書櫥.中央擺放沙發組,右手邊是水藍色簾幔,簾幔後為廚房,簾幔前擺著餐桌。

中央的茶幾上有冬子昨天插的白色和黃色大菊花。為了祛除獨居的寂寞,冬子的房間內從未缺少過鮮花。

貴誌進人後,在茶幾前的沙發坐下,環顧四周,說:“不錯嘛!”

“喝點什麼嗎?”

“有白蘭地吧!”

“在矮櫃裏。”

“啊,我自己拿。”冬子想拿時,貴誌阻止,自行拿出人頭馬酒瓶……一直都是一個人?”

“當然……”冬子取出白蘭地酒杯。

貴誌斟酒,說:“還是神似。”

“你指什麼?”

“房間的感覺。”

“不可能吧!”冬子用力搖頭。

由青山遷到這兒時,原有的家具冬子幾乎不是送人,就是賣掉。床、矮櫃、沙發組都換新,役變的隻有衣櫥和音響而已。亦即,和與貴誌回憶有關連之物,她已全部舍棄。

雖明知那得花不少錢和工夫,她的潔癖還是迫使她這麼做了,但,貴誌卻說和以前青山的住處神似,這到底怎麼回事?

“很寧靜,是不錯的地方。”貴誌啜了一口白蘭地,定到窗畔。冬於的房間雖在三樓,卻因建築物位於坡頂,能遠眺參宮橋車站輝煌的燈火和代代木森林。如果是白天,再望過去是無堰的藍天,但,此刻卻是沒有星星的夜空。

“那是什麼亮光呢?”貴誌的額頭抵住玻璃窗,喃喃自語。“會是澀穀的購物廣場嗎?”

冬子站在貴誌身邊。

貴誌手指的方向,購物廣場的紅色霓虹燈光璀璨。

“已經兩年了嗎……”

“咦?”

“我是說你搬來這裏。”

“是的……”

冬子頷首的瞬間,貴誌的手臂摟住她肩膀。

“不要……”冬子迅速縮回身體。

但,貴誌不理,抱緊她。在窗畔,貴誌仰著臉,雙唇被覆住。

長吻之後,貴誌鬆開手,吸口氣,輕撫冬子的秀發。

冬子雖覺得這樣不行,卻仍全身不動,把臉埋在貴誌胸口。

此刻,冬子的體內似乎有兩個她存在,一個是企圖接受貴誌的她。另一個是想反抗的她。

貴誌為何不就這樣強迫占有自己?如果不讓自已有抗拒的餘地.采取強硬手段,對冬子而言毋寧是一種救贖,但,這種尷尬的狀態最令人難堪。

仿佛看穿冬子這種心思,貴誌猛然抱起冬子。

“不要……”冬子搖頭。

但,貴誌毫無狼狽狀,抱著冬於走向裏麵的床鋪。

“放開我……”

怎麼會有這樣不要臉的男人?來人家家裏,卻像是在自己家一般,難道認為所有女人都能讓他隨心所欲?

可是.雖然邊搖頭邊蹬腳,冬子仍從對方的強迫行為裏領略到某種快感;雖覺得對方不要臉,卻忍不住仍有著安心般的甜蜜。

今晨.冬子臨出門時將被褥整齊疊好,也蓋上小花朵圖案的床罩。

喜歡打掃幹淨的她,隻要房間任何角落有些淩亂,都會覺得不舒服。

現在.她被放在自己蓋妥的床罩上。

即使想掙紮坐起,貴誌的雙臂仍牢牢抱緊她,令她動彈不得。

在淡淡的昏暗裏,冬子隻是不住搖頭。

或許,貴誌是在等冬子安靜下來也未可知。

“我不要!”

一瞬,冬子腦海中掠過貴誌的妻子那張麵孔。以前,每次想起那張臉孔,她背脊就會感到冰冷,可是,此刻卻緩和許多。

現在的冬子並不想從對方手中搶奪貴誌,與兩年前不一樣。她讓貴誌擁抱,隻是為了消除手術前的不安,隻是希望身體未受到傷害之前,再度感受被愛的喜悅。

當貴誌讓她露出雙乳,吸吮她那小小的乳頭時,冬子在甜蜜的溫柔中閉上眼。

一心抗拒的冬子消失了,代之出現的是欣然接納的冬子,同時,某種懷念也在她體內蘇醒。

“我好想!”貴誌在耳畔低語。

——是他強迫我的……

以全身迎接著貴誌,冬子在心底替自己找借口。

或許,女人生性特別喜歡找借口吧!一旦有了什麼借口,就出出乎意料的轉為大膽了。

這是最後一次獻出自己未受到傷害的身體……自從有了這個借口後,冬於開始積極參與愛的行為。貴誌慢慢拉開她背後的拉鏈,讓她的胸部更裸露,在洋裝袖子被脫掉的,她還縮著肩協助配合。但,胸罩被拿掉的瞬間,她又不由自主交抱雙臂了。

雖明知終會被貴誌為所欲為,冬子卻不希望現在馬上被碰觸,至少,她要再多保留一些時候。

貴誌也並不強迫,他一步一步踏實進行,卻時而像忘記自己目的般停止了,之後,才又想到般的吸冬子的櫻唇,由頸項愛撫至背部,等待女人自己產生焦急。

這是貴誌令人憎恨的地方,卻也是他溫柔的地方。

“嗯……”

冬子也不再躊躇,橫著輕搖上半身表現自己的需求。

這時,貴誌才獲得自信般靜靜愛撫她下半身。冬子的衣服被褪去,褲襪也被脫下了。

整整一年,冬子在內衣方麵隻穿胸罩和內褲,她怕再加上多餘的衣物會破壞身材曲線。

等內褲也被脫下時,冬子已經一絲不掛了。她隱藏羞恥似的緊抱住貴誌,不讓彼此身體間出現一絲縫隙。雖然她很瘦,該豐腆的地方還是有肉,隻不過是骨骼較細,不太引人注目。

以前,貴誌曾說過那是“甜蜜的身材”。

至於究竟意昧著什麼,冬子自己也不太清楚。

貴誌說明是“明明很瘦,卻見不到骨頭、肩膀、腰肢都圓潤”,但,那能以”甜蜜”形容嗎?

貴誌此刻或許是在確定那種甜蜜感受吧?仍舊在讓冬子充分等待後,才靜靜開始動作。他再度從頸項愛撫到背部.吸吮乳頭,輕柔的伸手撫摸下半身。

最初,他略顯猶豫,未幾就轉為大膽,手指的動作令冬子完全燃燒,等見到冬子已無法忍田的哀求時,才毅然決然深人。

兩年間的空白給予冬子某種感動和田休,她就這樣陷入無止盡的深淵。

仿佛從遙遠的旅行回來,冬於漸漸醒來。意識的清醒總是慵懶,伴隨著不甘情願。

又似自深逐的海底蘇醒,冬子茫然睜開眼。

眼前有貴誌的喉結,有厚實的胸膛。

那是以往的四年間,冬於不知凝視多少次,確定過多少遍的情景。

“會冷嗎?”突然,頭上方響起貴誌的聲音。

回過神來,發現貴誌的手放在自己背部。

“太好了……”

那是詢問抑或呢喃?冬子想起來了,每次結束後,貴誌都會這樣說。也許他是因為問了沒必要問的事麗覺得心滿意足吧!

但,那隻是徒然喚起冬子的羞恥。

當貴誌深入時,冬子不知道自己說過些什麼話,隻是茫然記得曾叫喊著什麼。

“你是淫蕩的女孩。”有一次,貴誌曾半開玩笑的這樣說,然後笑了。

冬子也了解那並非輕蔑,而是在充滿愛的感覺中喃喃低語之詞。

但,那樣的講法卻令她感到殘酷。

在不自覺中,冬子像被窺見另一個自己。可是雖厭惡自己另一麵被看穿,卻……很不甘心的總是又沉淪。

仔細回想,貴誌一向都那樣冷靜、那樣清醒,盡管燃燒熱情,卻永遠不會陷溺其中。而,現在他一定又是用那種清醒的眼裏看著自己瘦小的身體燃燒。

隻是,此刻的冬子雖被窺見自己羞恥的一瞬,卻連反擊的氣力皆無。她現在有如結束漫長航海的一時扁舟,靜靜下錨於貴誌胸口,體內仍殘留旅途之後的暈眩與無力的甜美。

冬子感到不可思議了,就在前不久,為何能夠那般堅持的抗拒貴誌呢?為何不更率直的接受呢?

抵抗、反擊的自己消失於遙遠的過去,目前已變成極盡溫柔的順從。

“不要緊嗎?”

“咦?”

“你的肚子。”

這句話把冬子拉回現實世界。

冬子似乎暫時忘掉自己生病之事——肚子裏有個異物,下星期必須接受手術。

也不知何故,冬子的身體殘留一種類似麻痹的甜蜜感覺。

“奇怪呢?”

“什麼事?”

“不……”冬子為自己明明生病,卻有那種強烈感受麵不可思議,更因居然比以前更迷亂而羞赧。

“太可惜了……”突然,貴誌喃喃說著。

“可惜什麼?”

“這麼漂亮的身體卻……”貴誌撫摸她的小腹。

冬子身體後縮,她馬上明白對方想說什麼了。身體留下創傷,冬子也很難過,而且害伯。

“可是,好像隻是很小的傷口呢!”

“大概吧!沒必要為這種事擔心。”

貴誌的聲音很溫柔,更是一種憐憫。

冬子也是這樣認為。醫師說過,隻是輕輕劃了一道橫向的短傷口,若是那樣,確實不是問題。

不,她是強迫自己這樣認為。否則,根本無法做手術。

“我希望再看一次哩!”

“看什麼?”

“身體啊!”

“不要。”冬子把瘦小的身體緊貼貴誌。

以前冬子曾讓貴誌看過自己全裸的身體,當時是已決定要分手之前,在輕微的醉意下,讓她有點大膽。

“可以嗎?”

貴誌哀求時,冬子突然有了讓他看也無所謂的心情。她希望讓這個人永遠記得自己、無法忘懷。

在那之前,貴誌應該也隱約看過冬子的身體,卻從沒有在明亮的燈光下讓他見到赤裸的全身。

冬子緊閉雙腿,閉上跟,忍受貴誌的視線。

“好美!”

貴誌凝視著,不久,終於無法忍耐似的爬上來。

男人目前正感受到最強烈的愛意,但自己卻要主動離開,這是對深愛自己、卻又沒有勇氣與妻子分手的男人的唯一報複。

但,目前的冬子沒有兩年前那樣的心境了。

當時,她認定這是最完善的報複,借此能逃離等待男人的生活,確立自己的生活方式。

問題是,這兩年裏,貴誌的影子一直糾纏住冬子,腦海裏是打算徹底切斷關係,可是身體裏卻仍存在著等待貴誌的某一部分。

盡管憎恨,但,某夜,她突然能感覺貴誌就在身旁。即使去百貨公司,也會若無其事的看適合貴誌的領帶,找尋合乎貴誌脖子尺寸的村衫。

另外,有時候她會去看貴誌所設計、位於世田穀的扇形體大樓,閱讀刊登貴誌照片的建築設計雜誌。

以電話交談時,冬子會假裝漠不關心,卻完全知道貴誌工作方麵的概況。

這兩年內,冬於充分理解人類實在很難按照理論、很理智的活著。

此刻,雖奉獻出一切,冬子卻毫不後悔,甚至領悟到,唯有貴誌能讓自己獻出最後的、沒有創傷的身體。

“可以吧?”貴誌再次在耳邊喃喃訴說。“上次也讓我看過的。”

貴誌似還未厭膩欣賞冬子全裸的身體。

男人為何想看女人的身體呢?隻要彼此相愛、互相滿足,應該已經足夠,為何還要用眼睛確認?

隻有愛的行為沒辦法滿足嗎?或者,因為那瞬間的歡愉淡薄,才企圖得到視覺的喜悅?冬子無法理解。

但,貴誌是很嚴肅的在懇求。

“都已經是老太婆了呢!”

“沒有這回事。現在的你最漂亮了,以前猶有些許稚嫩,但,現在則是完全成熟的女人。”

“講這種話真奇怪哩!”

“我是在讚美。可以吧?”

“那麼.不能開燈。”

“沒有燈光就看不到了。”

“也許你看過之後就會很奇怪。”

“一點都不奇怪,隻要是人,都希望看美麗的東西。”

“可是……”

“我希望再仔細看一次。”

冬子自問:被男人看到毫無創傷的身體,這絕對是最後一次,就算以後再有了何等喜歡的男人,也不可能在明亮燈光下讓對方看自己的裸身。

“好吧!不過要快點。”冬子仰躺著,緊閉雙眼。

但,即使在黑暗中,她仍知道貴誌正看著自己。雖說希望快點結束,另一方麵,卻又盼望對方仔細看清楚,即使以後腹部留下創傷,貴誌腦海裏仍烙印著自己目前的身體。

“還沒有看夠?”

“真漂亮!不管幾歲,你的身體仍像少年。”

“少年?”

“我沒有不好的含意,而是說,肌肉結實,自得近乎透明……”

“好了吧!”冬子拉起毛毯蓋住自己的臉孔。

貴誌隔著毛毯再度抱緊她。“讓這樣的身體留下創傷是罪孽。”

“可是,沒有辦法呀!”

“話是這樣沒錯……”貴誌伸了一下攝腰,撐坐起上半身。

“要起來啦?”

“嗯……”

貴誌環顧四周,找尋內褲。

貴誌總是這樣突然起來,開始穿上衣田,好像完全忘掉曾那般熱烈燃燒開始冷靜的係上領帶。對這種情形,冬予不知已見過多少次了。

“要回家了?”

“已經十一時啦。”

“再多留一會……”說著,冬子噤聲了。以前,在這種時候,冬子總是這樣挽留。

而,溫柔的貴誌卻神情困惑的抽著香姻。

貴誌回家並不見得是因為妻子,事實上,他都利用夜間進行建築物的構思,描繪設計圖。但,即使明細如此,冬於仍立即將貴誌的回家與他的妻子連結一起。

但是,現在已非能那樣撤嬌的關係了。自己早就宣布和對方分手,再挽留未免太可笑了。

貴誌坐起上半身,背靠著床頭,開始抽煙。在昏黃的床頭燈光中,香煙的火亮了,又黯淡。

“幾點的班機?”

“晚上十時。”

“一個人?”

“當然羅!我幫你帶點禮物回來,想要什麼?”

“不,不必了。”

“回來時你大概出院了吧!”

“大概……”

“有任何困難請告訴船津。”說著,貴誌下床,開始穿衣服。

十一時剛過不久,貴誌走出冬子的公寓住處。

“下星期三之前我還在日本。”邊說,貴誌在門口回頭。

身穿睡袍的冬子頷首。

“那麼,我走啦!”

分開時,貴誌總是很平靜,似乎才不久之前的纏綿已經冷卻。即使過了兩年,這樣的態度依舊未變。

門被關上了,走在走廊水泥地的足音消失。冬子回到起居室的沙發。

遠處,小田急線的電車聲在黑暗中消失。

貴誌家住獲窪,若是夜間,從參宮橋開車三十分鍾可到。

他會直接回家嗎?或是再去哪裏?

冬子甩甩頭,不願再多想了,畢竟那和自己無關。

冬於拿起茶幾上的百樂門香煙,用紅色打火機點著。教會她抽煙的人也是貴誌,在認識約莫一年時,貴誌問她:要抽抽看嗎?她順從的吸一口,卻嗆住了。

貴誌笑著說:“煙是要直接向前方歐出的。”

冬子本來也感到不可思議,為何要抽這麼難受的東西呢?但,很快就已習慣。

現在,睡覺前或工作空檔,她都會獨支煙,每天隻要有十支百樂門談煙就已足夠。

她緩緩吸人、吐出,煙霧飄在空中,散了。

房內一片靜寂,是屬於暴風雨過後的那種靜寂,暴風雨和冬子的身體同時吹掠過獨居的房間,那簡直是在無法預期下所發生之事。

甚至和貴誌見麵時都沒預料到會變成這樣,隻是想要確定昔日的懷念而已,然後馬上分開。

今天的事並非那一方誘惑,而是彼此很自然的需求,而有了這樣的結局。

暴風雨明明剛過,冬子的心情卻出奇平靜。這樣,不論何時被割開肚皮都無所謂了——她已經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

住院日期是下星期四,正好是貴誌出國的翌日。今是周末,已剩下不到一星期了。

這中間,必須準備好不到店裏上班的事。包括工作室、店麵、材料的采購、庫存等等,一旦自己不能上班,就得事先處理各種問題。

但是,這些事隻要用心就能夠解決。最重要的是心情方麵,不過,借著和貴誌見麵,似乎已平靜下來。

文學殿堂整理校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