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冷夏(1 / 3)

最先強暴冬子的是戴墨鏡的男人。或許他是個中老手,先撫摸一會冬

子的乳房,然後說了聲“太小了”,就逕自深入,粗暴的發泄自己的欲望,

最後用力抱緊冬子的肩膀,一動也不動了。

七月了,天氣還是持續寒冷。據說已開放登山的富土山積雪超過兩公分,而,東北地方和北海道可能因下霜蒙受寒害。

依氣象局公布的資料,今年是自一八七穴年開始觀測氣象以來最冷的夏天。

若是往年,走在季節尖端的原宿女孩已經穿上迷你裙或熱褲,昂首闊步於亮麗的陽光下,但是今年仍舊穿著七分褲或長裙。

偶爾也會見到穿熱褲和短衫的身影,不過在寒冷陰露的天氣中,仍未蔚為流行。

每到夏天,冬子的體重一定減少兩、三公斤。由於人已經很瘦,再瘦下去很難看。冬子一直想防患未然,可是等開始注意時,卻已瘦了。

但,今年可能因為天氣較涼,體重絲毫未變。隻不過,身體雖然喜歡這樣的夏天,一想到店裏的生意,又感到沉重了。夏季才有較多人戴的帽子,如果沒有豔陽高照,銷路便不會太好。

市麵上甚至開始有謠傳說帽子廠商由於庫存量太多,很可能會破產。

幸好冬子的店以高級品居多,所以影響並不大,一般商品的營業額雖減少兩、三成。但如果冷夏持續下去問題就大了。不管如何,夏天還是要有名實相符的炎熱才是常。

七月中旬的一個午後,中山夫人出現在店門口。

“有時間嗎?”夫人還是一樣想約冬子外出。

傍晚時大多比較空閑,所以冬了和她前往“含羞草館”。一坐下,夫人點叫了咖啡,立刻淡談的說:“我還是放棄離開那個男人了。”

“這麼說,你和教授言歸於好了?”

“不是的,而是我留下來,讓他離開。”

“教授……”

“如果我離開,孩子的就學便成問題,再說,一個男人住那麼大的房子也太浪費。他早就想和那女人同居,當然最好是他離開了。”

“那麼,你分到那棟房子了?”

“名義上還是他的,但,如果我離開,就等於一無所有,還是不要動比較有利。”夫人還是很精明。“離婚的事我也不急,所以他提議暫時分居,我答應了。

女人看起來雖軟弱,一旦事到臨頭,表現出來的冷靜態度也出乎意料。以夫人方才所言,被趕出家門的竟然是教授!

“是教授表示不想離婚?”

“當然。他雖是很任性行動,卻沒有勇氣麵對現實,說是如果離婚會讓他臉上掛不住。那也算是大學教授?”

“那麼,教授何時搬出去?”

“已經搬出去了。”

“這麼說,家中目前隻有你們母子二人?”

“他昨天收拾好之後,今天就急匆匆離開了哩!”

“教授搬至何處?”

“在目黑租公寓房子。他留下了地址和電話號碼,不過我不想去看。”

“是和研究室的助教?”

“應該是吧!我不太清楚。”夫人好像想到就惡心似的盛眉。

“反正,隻要認定他暫時和別的女人同居就好。”

“可是,他會就這樣定居那邊嗎?”

“當然,這樣的話也無所謂。但,他已經五十歲了,會有女人喜歡頂多也隻剩兩、三年,很快就會變成老頭子,到時候看對方臉色可就難看。”

“對方幾歲?”

“三十五歲的老處女。不過,兩人相差超過十二歲,終究會話不投機而被趕出門的。”

“他是為了屆時可以回家而不願離婚?”

“開玩笑!就算他要回來,我也不會答應了。”

“那麼教授要怎麼辦?”

“管他呢。”

聽了夫人的話,冬子忽然覺得男人可悲了。“寄給教授的信或郵件怎麼處理?”

“暫時我會替他轉寄。”

“那也很不方便嘛!”

“這是他自己希望的,沒辦法呀!或許不久他會反悔,回過頭來求我吧!”夫人盡管嘴巴很硬,心中或許還期待教授回來向她道教也不一定!

“反正,已經無人嘮叨,你可以常來玩。”

“我會去的,但,酒保竹田呢?”

“沒什麼,他隻能算是我必要的飾物而已。”夫人出乎意外的清醒。

“竹田知道你已和教授分居嗎?”

“我告訴過他,當然知道。但,這和他無關。”

“我明白。”

“就算我離婚,也不想增加他的負擔,更不會和他住在一起,反正,我們隻是情人關係,和目前一樣。”

夫人的話令冬子困惑了。

“女人不一直保持談戀愛是不行的,當女人沒有喜歡的男人,忘記打扮自己時,女人就不再為女人了,在此種意義下,他是最好的刺激劑。”

“為了讓自己美麗?”

“沒錯。如果現在我不抓住他,就失去讓自己美麗的張力,很快會變成老太婆了。女人一失去緊張感就完了,由此看來,沒有子宮根本算不得什麼,一直拘泥這種事對自己徒然造成損失。”

冬子想起船律。對自己而言,船津也許是一種刺激劑。盡管還有貴誌這個男人,但那和刺激劑不同,毋寧是安定的支柱。

但,船津馬上就要離開日本了。而且,也不知為什麼,自從那夜之後,他就毫無聯絡。

“對了,男人有可能在那一瞬間變成性無能嗎?”冬子鼓起勇氣,問。

“應該會吧!你遇見過那樣的男人?”

“是朋友告訴我的,而且,似乎還很年輕。”

“這種事和年輕無關哩!像竹田,最初也不行。”

“真的嗎?”

“並非完全不行,隻是很粗暴的三兩下就泄了。出乎意料,男人很神經質而且脆弱,嘴巴講得好像自己很神勇,卻……你說對不對?”

“我不太清楚。”

“你或許還不了解,那種事若非男女雙方都很有耐心、互相憐惜,還是做不了的。”

這點冬子也知道。可是遇上了該怎麼做,她仍舊不懂。

“男人盡管會做出壞事,卻還是很可愛的。”

冬子也能體會這樣的感覺,至少,對女人來說,男人並不單隻是敵人。

“除了貴誌,你另有喜歡的男人嗎?”

“沒有。”

夫人點著香煙,輕睨冬子。“和男人玩是可以,卻不能過度。”

“我沒有……”

“我想也是沒有,但,我們可是同病相憐,彼此分不開的。”

聽夫人這樣說,冬子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既刺耳,卻又安心了。

“我是喜歡你的。”

大白天在咖啡店講這樣的話,冬子心跳加速了,但,夫人卻不當一回事。

“因為和對外子及竹田的感覺完全不同。”

“怎麼說呢?”

“和男人做愛時,不管是年紀多大,還是屬於被動的,被擁抱、愛撫,才會有所感覺,但是和你正好相反,我覺得自己似乎變成男人,亦即,一切由我帶領。”

的確,和夫人在床上時,都是由她引導,冬子隻是被擺布的一方。

“所以,我覺得能夠了解男人的心情了,男人找女人上床是希望徹底照自己的意思征服女人。”

“隻是這樣嗎?”

“當然可能不隻是這樣,但是,我認為男人的高潮和我們有相當差異最主要是沒有陶醉、暈眩的感覺。”

話題愈來愈尖銳,但,夫人卻愈來愈熱衷了。“其實,當男人也很累的。”

“是嗎?”

“當然了,因為他們隻是讓女人快樂,事實上自己並非同樣快樂。”

聽夫人一說,冬子也覺得有道理,但,她自己從未想過這些。

“無論如何,女人都全力想讓自己達到高潮,忘掉一切,隻專心於這件事。”

“可是,能夠做到嗎?”

“你不能嗎?但,和我在一起時,你豈非也忘記一切?”

“是的……”

“和貴誌在一起的時候呢?”

“如果無法全心投入,那就太不幸了。這麼說,你內心深處有某個地方一直保持清醒,設辦法達到高潮?”夫人凝視冬子。

“一旦上床,最重要的就是拋開自己,什麼也不要去想的拋開自己,那樣才可能做得到歡愉。”

確實,自從接受手術後,冬子就未曾專注在性行為之上,拋不開自己,腦海裏想著其他事情。

“若是做不到這點,即表示你想太多,而變成有點神經質。”

貴誌也多次這樣講過。他當然隻是迂回的問“還放在心上嗎”,但,語氣裏卻帶著歎息。每次見到這樣的貴誌,冬子都感到歉疚,對方如此深愛自己,但是自己卻無法完全燃燒起來!

問題是,若照對方所說“什麼都不要想”的努力不想,又會因此分心而清醒過來。如何能治愈呢?無法靠藥物或注射治療反而痛苦,同時不斷苦惱之間,整個人仿佛逐漸掉落穀底。這種苦惱該如何排遣?沒有人可以治愈嗎。

想到這兒,冬子忽然坐立不安了。

“無論如何,性行為和頭腦有很密切關係的,換句話說,也因此才特別微妙。”夫人說著,熄滅香煙。“可是,真的很奇怪呢!”

“什麼奇怪?”

“因為人類比其他動物聰明意誌力也較強,才能統治這個世界,對不?但,在性行為上卻反而造成負麵影響,由於想太多無謂的事情,明明可以享受高潮也變成不能了。當然,其他動物也應該有喜歡和討厭之分,不過沒有動物會顧忌別的動物怎麼想,自己是否沒用了之類,一切都靠本能行動。”

或許真的是這樣。即使是較高等動物的猿猴,也可以當眾若無其事的進行性行為。

“真是的,聰明也有好有壞!”

“但,隻是這個原因嗎?”

“最重要是單純和神經質這兩點!”

冬子邊點頭,邊想起船律。他會突然性無能,原因應該也是太單純——年輕、敏銳,使他想太多了。

——他大概也和自己同樣沒辦法專注投人性行為之中吧……

這樣想時,冬子忽然想見船津了。

到目前為止,冬子未曾主動打電話給船津。一方麵是貴誌會在事務所,另一方麵則沒有重要的事必須打電話至其住處。

但,這次稍有不同,因為他可能就這樣去美國,再也見不到麵了。

中山夫人離去後,冬子一直考慮該不該打電話繪船津。既然在五月底辭職,應該已不在事務所內,看來還是該打去他住處看看。

可是,她又猶豫了。船津是為了與自己分手才前往美國,上次夜間雖說要帶自己一起去美國,也許隻是一時的情緒亢奮。

後來又出現那樣的情形,船津很可能就這樣默默離去,畢竟年輕的純真很可能令他躊躇是否該再見一次麵。

所以,打電話給船津或許稍微率性了些,隻不過,就這樣不能再見麵總是遺憾了些!

——看來自己是喜歡他吧?

就這樣遲疑不決,到了傍晚六時,冬子才毅然打電話給船津,至少問對方出發的日期是很正當的理由。

冬子等待著,但,話筒裏隻傳來單調的鈴響,卻無人接聽。

她掛斷,重撥一次電話號碼,結果仍舊相同。

——已經走了嗎?

雖認為船津不至於不吭一聲就走,但,說不定已搬離原來的住處。冬子有著遺失某種重要物件般的心情,擱回話筒。

入夜後,冬子又從自己任處打電話給船津,但,同樣沒有人接聽。這令她逐漸不安了,船津還在日本嗎?

問貴誌也許知道。卻又怕被看穿。沒錯,自己和船津的確未發生肉體關係,不過,彼此曾一絲不掛的互相擁抱,這已形同背叛了貴誌。

就這樣,到了快十一時,冬子正邊閱讀歐洲時尚雜誌,邊喝著睡前酒的白蘭地時,電話鈴聲響了。

最近,深夜裏常接獲奇妙的電話,接聽時不是一聲不響,就是說一些讓人無法忍受的內容,大撅是認為單身女人而故意騷擾。

這次,冬子也怯怯的拿起話筒。一聽,在陣陣喧鬧的音樂中,夾雜著船津的聲音。

“你在家?我本來以為你不在,隻是試著打打看。”

“你在哪裏?還在日本嗎?”

“當然在日本了,不過明天就走,現在正和朋友喝最後一次餞別酒,在新宿的‘薪’,你要過來嗎?位於歌舞伎町小劇場背麵一棟有螺旋階梯的大樓內,很容易找。都是我的好朋友,希望你能過來一下。”船津似已有相當醉意,說。“今天我無論如何想見你,如果你不想人多吵雜,在別的地方單獨碰麵也好。”

“但,最後之夜,你應該和朋友慢慢多聊一些吧?”

“不,我們已經一直喝到現在,可以啦!那麼,一小時後在京王飯店的樓下大廳碰頭。”

“可是……”

“拜托,我等你,一定要來。”

電話掛斷了。完全是船津單方麵決定,但,或許也是藉著酒意吧!

冬子喝完剩下的白蘭地,站起身,坐在梳妝台前,已卸妝之後又要再出門是很麻煩,但,這是船津留在日本的最後一夜,不去也不行。

從參宮橋至京王飯店,搭車十分鍾就到了。冬子外出,穿過靜謐的商店街,在車站前搭計程車。

抵達飯店時,船津已坐在樓下大廳的椅子上等待,雙肘擱在扶手上,低垂著頭,似乎已相當醉了。

但,冬子一出聲,船津仍馬上站起來。

“明天就走,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冬子問。

船津未回答,說:“地下樓有酒吧,走吧!”

他的步履蹣跚。

“你已經醉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