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傳送的眩暈感退去時，我正跪坐在教堂彩窗投射的十字光影裏。彩繪玻璃上的聖母像流淌著鈷藍色哀傷，這抹色彩卻在觸地的瞬間被吸進楚言手中的棱鏡收容器——原來連神明的情緒都是管理局的儲備糧。
\"第七區光譜汙染指數79.8%，接近臨界值。\"楚言拋給我一支鋼筆狀儀器，\"用虹光懷表校準空間錨點，誤差超過0.3秒就會永遠困在夾縫裏。\"
我摩挲著鋼筆尾端的暗紋，那是父親實驗室的安全密鑰圖騰。教堂長椅下蜷縮著數十具晶體化軀體，他們的胸腔裸露著玫瑰狀光譜接收器，每片花瓣都在播放不同人生片段。
\"這些是什麼？\"我踢開腳邊的記憶晶片，某塊碎片裏傳出自己嬰兒時期的啼哭。
\"情感蓄電池。\"楚言扯開領口，機械心髒的藍光穿透襯衫，\"管理局把過度強烈的情緒切割出來，植入...\"
尖嘯聲打斷了他的解釋。彩窗突然迸裂，無數玻璃碎片懸浮成荊棘王冠，每根尖刺都嵌著張牙舞爪的光譜寄生蟲。那些半透明的膠質生物發出嬰孩嬉笑，朝著楚言的心髒蜂擁而至。
\"啟動錨點！\"他旋身將我罩在風衣下，機械心髒迸發的脈衝波染紅了整座教堂。我咬開鋼筆尾端，虹光懷表的齒輪與量子墨水產生共振，在空氣中撕開一道彩虹漩渦。
混亂中抓住他手腕的瞬間，七百二十種時空記憶再度侵襲：
**記憶殘像1：1998年冬**
穿白大褂的父親將懷表塞進培養艙，艙內漂浮著與我容貌相同的少女。培養液裏遊動著光譜寄生蟲，正通過臍帶狀的神經索啃食她的情感基因。
**記憶殘像2：2012年夏**
十八歲的楚言躺在手術台上，父親手持神經切割刀站在陰影裏。少年胸腔裏跳動的已不是心髒，而是纏繞著納米索的懷表仿製品。
**記憶殘像3：此刻的時空間隙**
我們交握的手掌間生長出神經突觸，楚言被割裂的情感光譜正通過我的虹視能力重構。那些灰白色的記憶碎屑裏，有他深夜撫摸我大學檔案照片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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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楚言拍打我的臉頰，我們跌坐在咖啡店儲物間裏。他風衣殘破不堪，暴露的機械心髒表麵趴著條翡翠色寄生蟲，正在蠶食能量回路。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觸碰那團機械組織，懷表突然自行解體，齒輪咬合住寄生蟲。翡翠色生物發出慘叫，化作星塵被表盤吞噬，羅馬數字從VII躍至IX。
\"你果然是最完美的培養基。\"楚言扣住我後頸，呼吸噴在染血的領口，\"林博士用二十年培育的活體容器。\"
儲物間鐵門突然被叩響，陳叔的聲音裹著蜂蜜鬆餅的香氣：\"小夏，有你的同城快遞。\"他從門縫塞進青銅匣，匣麵流淌著與楚言紋身相同的楔形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