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些姓少數民族姓氏的人們,有的不知其姓氏族源所出,儼然以漢胄自居;有的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少數民族成分。無可諱言,他們身上確實流淌著眾多民族的血。就是筆者的段姓,也與鮮卑族有關。西晉時段氏鮮卑首領段務目塵受晉封“遼西公”,所領凡三萬餘家。從北魏開始到隋代,中國北方,一直到黃河流域,基本上是鮮卑族的天下。段氏鮮卑遷徙陝北也是可能的。現在,我們之所以要把他們分辨考察,追根溯源,除了想探索陝北民族融合與姓氏融合的曆史,進而窺視陝北民俗的多元化特征之外,並無其他意思。如今,誰還能說這些漢姓少數民族後裔不是漢人呢?誰還能說這些保存下來的少數民族姓氏不是漢族百家姓中的一員呢?
民族的融合,必然帶來民俗、姓氏等文化的融合;文化的融合,也促進了民族的融合。這是上下數千年曆史發展的大趨勢,也是必然的結果。
延安民俗的地理與文化坐標
在自然地理的坐標上,延安是一塊充滿神奇色彩的地方。它頭枕長城,北麵與榆林地區接壤;東鄰黃河,與山西省呂梁地區隔河相望;足蹬黃龍山脈,南與渭南市毗連;西以子午嶺為界,與甘肅省的慶陽地區為鄰。滾滾延河,自西而東彙入黃河;滔滔洛水,縱橫南北由渭入黃。地形地貌更具特色。大約以甘泉為界,北部溝穀交錯,梁峁起伏,為黃土丘陵溝壑地帶;南部地勢多平直開闊,原地與平梁相間,為黃土高原溝壑地帶;在它的東南黃河沿岸和黃龍山、子午嶺一帶,則岩基裸露,緩梁低丘波狀起伏,又是石質低山丘陵地區。造物主是公平的,它雖然沒有賜給延安四季如春的氣候和山明水秀的外表,卻在一望無際,莽莽蒼蒼的山峁溝壑下麵埋藏了71億噸煤炭,4·3億噸石油,33億噸天然氣以及5千萬噸紫砂陶土。如果說延安的地上地下是一座天然的地質公園,也許一點也不過分。
在我國廣袤浩瀚的版圖上,延安確實不大,總麵積3”7037平方公裏,轄13個縣(區)。約200萬人口,大體與寶島台灣省相當,卻比東歐的阿爾巴尼亞、西亞的科威特、卡塔爾、巴林等這些國家還大了一些。但它在中國文化史和中國革命史上的影響,又很大很大。這一點我們馬上就要談到。
在曆史的坐標上,延安也是中華民族版圖上一塊充滿神秘色彩的地方。
走進這片黃土地,人們首先油然地產生一種莊嚴肅穆的神聖感。人文初祖軒轅黃帝的陵寢,在蒼鬆翠柏的簇擁中,靜臥在橋山之陽。他所代表的英雄時代,奏響了中華民族文明史的第一華章。古往今來,黃帝陵便成為華夏兒女心目中的聖地。革命聖地延安,曾經以她貧瘠的腹體和甘美的乳汁孕育了我們共和國的胚胎,也哺育了千千萬萬個革命誌士,從而成為一切革命者和全國人民向往的精神家園。中華民族的母親河黃河。默默的孕育了燦爛輝煌的古代文化。她慈祥沉靜地瀉到壺口以後,突然怒吼起來,飛騰起來,帶著自己的發明與創造,衝出龍門,一瀉千裏,這不正是中華民族自強不息,敢於創造,開拓進取,勇往直前的精神寫照麼!黃帝、黃河、黃土地,在這裏三位一體地組合著。這種神奇的組合,共同培育了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延安精神,使她不但是民族的聖地,也是革命的聖地。
延安的曆史文化結構中,還有一個顯著的特征,即多元化。殷商以至宋元的30多個世紀裏,這裏先後有獫狁、鬼方、戎狄、樓煩、匈奴、羌、氏、鮮卑、稽胡、黨項、吐穀渾、女真、蒙古、高麗以及來自西域的龜茲人、粟特人等20多個民族,與華夏族錯居雜處。在延安古道上,既有北方遊牧民族的鐵騎,·也有出征將士的獵獵軍幡;既有驚心動魄的戰爭撕殺,又有溫情脈脈的聯姻混血。在曆史的陣痛過後,產生了多民族的融合,也產生了多元特征的文化,可以說,延安的曆史文化,是中華民族文化的混交林和次生林。
明白了延安民俗文化產生的自然地理環境和人文曆史環境,我們再來鳥瞰延安的民情風俗,可以粗線條地概括為:
第一、地域差異性。
甘泉縣以北的黃土丘陵溝壑區,地理上又同榆林地區接壌,兩地共同構成陝北方言區。各縣方言雖有差異,但彼此可以溝通交流。風俗習慣也大體相同。特別是陝甘寧邊區時代,榆林各縣移民大量遷入延安,兩地風俗交流融合,又大大地縮小了原有差異。在經濟上,這裏亦農亦牧,但牧業經濟的色彩更濃一些。糧食作物主要是糜子、穀子、蕎麥。大體是一幅“高塬入秋漫黍稷,遠坡乘晚下牛羊”的風情畫卷。我們可稱之為延安北部民俗文化區0甘泉縣以南的富縣、洛川、黃陵、黃龍、宜川五縣為黃土高原溝壑區,地理上同關中平原接壤,各縣方言基本與渭北高原相同,語言學家把它劃入滑北方言區。風俗習慣上,對延安北部和渭北高原兩地的風俗兼收並蓄,形成鮮明的地方特色。這裏是傳統的農業區,土地寬廣肥沃,糧食作物以小麥為主,兼種五穀雜糧,雖然也有畜牧業,但占的比重較小。這裏的風情概括為一句話,就是“地接關輔風承周秦,境臨洛渭俗融戎狄”我們不妨把它稱之為延安南部民俗文化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