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民俗探微(4)(3 / 3)

民俗事象常常被稱作活的社會化石,因為它向我們展示著若幹曆史生活的痕跡。從二三十年代開始,我國學術界就從文字學、考古學、民族學、民俗學等角度,對生殖崇拜的風俗進行研究,發表了不少著述。其中,郭沫若的《釋祖妣》、聞一多的《說魚》等,對學術界發生了很大影響。但是直至目前,許多學者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諸邊少數民族地區,卻忽視了對廣大漢族地區民俗的調查研究。那麼,現存的漢族民俗中還能不能找到生殖崇拜這一曆史生活的痕跡呢?筆者試圖就接觸到的陝北民俗事象探討這一問題,以就教於方家。

洗此的人生儀劄的許多g俗,卻與皂真、姓真、核機、紅本等生楊有由切聯係。而這些生楊又卻是生歧糸拜的象征物。

陝北,泛指延安、榆林兩個地區。南接渭北高原,北臨內蒙、寧夏。曆史上很長時期內是各民族雜居的地方,也是一個漢族和西北少數民族融合交流的漩渦。商周以前為獫狁地;商周之際,獫狁、鬼方氏又活動在陝北等地,為商周之勁敵;春秋時為白狄、樓煩地。自戰國以後,大批中原人屯墾戍邊,陝北才得以大規模開發,漢族也逐漸占了統治地位。但是在其後的一千多年時間內,仍有匈奴、鮮卑、羌、氏等十多個少數民族先後以占領者的姿態踏上了這塊土地。他們多為西北遊牧民族。當中已進入完全的封建社會時,它們還往往處於原始社會末期或奴隸社會,對原始社會的生活還記憶猶新,風俗習慣、宗教信仰仍帶有原始先民生殖崇拜的深刻烙印。在他們與漢民族的融合過程中,風俗習慣互相影響,形成陝北民俗的多元性特征。

明代中葉以後,陝北由於戰爭禍亂,自然生態的被破壞等原因,交通與文化處於相對封閉狀態,較少受到近代生活浪潮的衝擊,所以那些古老的民俗得以保留下來,並滲透在人生禮儀的各個方麵。

陝北人生禮儀的各種習俗,與鳥類、蛙類、核桃、紅棗等生物有著密切的聯係。

婚禮用雞延安南部各地風俗。定婚時男方要送給女方兩隻雞。商量婚期,即8六禮”中的“請期”時,南方也要帶兩隻雞作為禮物。娶親時轎子中(即是現在用汽車迎親)。更要帶一雌一雄兩隻雞,而且這對雞還要在新房中陪新郎新娘過一夜。

婚禮用雞,是古代婚禮用雁的遺風。《禮記·昏經》:“納采、問名、請期、親迎皆用雁。”現代延邊朝鮮族風俗,結婚這天,首先有人把木頭雕成的大雁用紅色包中包上,走在新郎前頭。古代婚禮一律用活雁。後來,由於雁不易捕捉,南方一些地方則以家鵝代替。《中華全國風俗誌》(下編卷五)載:安徽六安“迎娶之先,夫家必備公鵝一隻,名曰催妝鵝,送至女家。母家配以母鵝一隻,送回夫家。”南方一些地方把雁稱愛鵝,可見鵝在婚禮中即代表雁。陝北沒有鶴,則以雞代替。但是新人還要行拜雁禮,即對供桌上剪的雙雁或寫成的雁字行禮。顯然陝北婚禮用雞與古代時婚禮用雁是一碼事。

那麼,婚禮用雁表達了古人一種什麼觀念呢?較早的一種解釋說,雁這種候鳥“木落南翔,冰泮北徂”,是一種順乎陰陽的往來。用雁為禮,象征順乎陰陽之意。古人認為“孤陰不生,蝕陽不長”,天為陽,地為陰,故曰·安塞農民畫《雞探石椾》

後人的觀念。我們不妨再追溯一下它最初的含義功能的崇拜有關。

“……天地訴合,陰陽相得,煦嫗覆育萬物,然後草木茂,區蔭達,羽翼飛,角骼生,蟄蟲昭……”(《禮記·樂記》)男為陽,女為陰,因此稱男性生殖器為陽具,女性生殖器為陰戶。男女結合,便是陰陽配合,便能產生新的生命。這裏雖然也透露出生殖崇拜的意思,但顯然巳滲入當與原始初民對禽類繁殖在原始社會裏,物質生產與人類自身的生產表現為求食和繁殖兩大方麵。一方麵,在社會生產力極端落後的條件下,禽類同魚類一樣,成為人們賴以生存的重要食物來源。雉類經過人們的長期馴養,終於成為家雞。人們由依賴禽類而崇拜它,是為求食。另一方麵,人們豔羨禽類強大的生殖能力。希望自己的種族象禽類一樣蠅蠅不絕。由於這兩方麵的原因,人們奉禽類為圖騰。“天命玄鳥,降而生商。(《詩經·商頌》)便是這種觀念的模糊記憶。亞洲東北、北美西北及太平洋一些島嶼上也都廣泛流傳著鳥生傳說。所以,在與生育密切聯係的配偶婚姻產生之初所形成的婚姻禮俗,便深深地帶有對鳥類生殖能力崇拜的印記。這正是古代婚禮用雁和陝北婚禮用雞的原始含義。

這一點還可以找到許多民族學的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