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6月於延安爽蔭齋百越地區競渡活動的演變龍舟競渡是百越地區普遍存在的民俗文化事象。《元典章》雲:“蕤賓節樺焯龍船,江淮閩廣江西皆有此戲。a這裏也是目前我國龍舟競渡活動分布最密集的地區之一。文崇一先生從現存數千種方誌中統計的資料表明,12個省區的227種方誌中有競渡的記載。其中涉及閩,贛,粵,桂,台等省區的就有100多種(見《九歌中的水神與華南的龍舟賽神》,(台灣《民族學研究所集刊》總第11期)。換句話說,嶺南地區尚有100多個縣市存在著龍舟競渡的活動。
這些地區,也正是古代越人活動的主要地區。“越本國名,其族為閩,後亦用為族稱,泛指古東南沿海之民族。自越王勾踐滅吳稱霸以後,‘越’名大顯於世。戰國而後,又有‘百越一詞’,泛指古東南沿海暨嶺南地區及其居民。”(蒙文通《越史從考》人民出版社1983)百越地區競渡活動分布之密集,決非偶然發生的民俗文化事象,而是有著十分深厚的曆史文化背景。
競渡活動的起源
《史記·越王勾踐世家》說,越為夏後帝少康後裔,封於會稽。至勾踐時,巳傳了二十代。其實,早在越人之前,五嶺南北地區已經生活著眾多的土著部落,他們曾創造了距今七至九千年的浙江河姆渡、福建曇石山、廣東石峽、廣西甑皮岩等原始文化,並逐漸形成閩、雒等原始民族。《說文》:“東南越,蛇種。”在這些文化遺址中,曾發現大量魚類骨骼及木矛、骨魚鏢、骨鏃、網墜等漁獵工具。特別是獨木舟和柄葉固定連體槳的發現,說明當時已有舟楫之便,除在漁撈活動中乘用外,很可能還用於交通。(詳見《新中國的考古發現與研究》)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中期,廣西責縣羅泊灣、西林縣普馱、雲南晉寧石寨山等地的漢初墓葬中相繼出土一批飾有競渡紋的銅鼓。銅鼓上的競渡者,有的赤身裸體,頭戴羽冠,有的梳成椎髻”(蔣廷瑜《銅鼓》)。“椎髻”
為越人之俗。賈誼《過秦論》載:“秦取百越之地,以為桂林象郡。”秦亡,趙佗取其地,自立為南越王。《漢書·陸賈傳》說:“陸賈出使南越,趙佗椎髻萁坐,以見漢使”。《論衡·率性》:“南越王趙佗,本漢賢人也,化南夷之俗,背叛王製,椎髻箕坐,好之若性。”《三國誌薛綜傳》:“越人椎髻徒跣。w裸體也是越人特征。《左傳哀公十年》:仲雍“在吳,斷發紋身,裸以為飾。按,吳越同族,吳即大越。又《三國誌》:“日南郡男女裸體,不以為羞。”民族學資料中也有許多這方麵的實例。可見銅鼓上“裸體”“椎髻”的競渡者為越人無疑。
百越的原始先民們,長期生活在“陸事寡而水事眾”的水鄉澤國。他們經常受到水的恩惠,又遭受水的危害,因而對這種不可抗拒的自然力產生即恐懼又依賴的矛盾心態。在這種心態支配下,他們相信冥冥之中有操縱人們安危的水神,於是想方設法討好水神。“所謂龍船,以民族學眼光視之,即越人祭水神時所駕之舟。”(淩純聲《南洋土著與中國古代百越民族》)這是漁獵時代一種泛神論的自然崇拜。當時人們祭祀水神是否采用後代所謂“競渡”的方式?所用的船隻是否為龍形?其中詳情誰也無從得知了。但是,根據考古發現、民族學資料和競渡活動演變的軌跡,我們有理由推測,那種祭祀水神的儀式,最初可能是駕著捕魚的獨木舟,船上放置或刻了水鳥和魚,人們莊嚴地在水中緩緩劃動,做著惶恐而虔誠的遊戲,籠罩著一種肅穆神秘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