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隻覺得自己都快被氣炸了。

亞瑟的臉很難看地扭曲了一下,有那麼很短的瞬間,他移開了視線,好像不敢看向安娜的眼睛。但僅僅也就是那麼一瞬,他便恢複了以往那種慣有的,高高在上,什麼都不放在眼裏的表情,冷酷無情地回答——

“都是因為你太無能的關係。”

如果可以吐血的話,安娜恨不得直接把血吐到亞瑟的臉上,她想上去掐住亞瑟的脖子,或者一拳揍到他臉上,讓他再也沒有辦法用這種看著渣滓的眼神看向自己。然而,安娜沉默半響後,卻發現自己的手一直在顫抖,巨大的無力感從腳底湧起,直接吞沒了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說得沒錯呢,確實是這樣,誰叫我是個傻瓜,還是個沒用的傻瓜。”

安娜捂著臉,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我應該撲上來殺掉你才對,我也有這個能力。但是,我竟然下不了手。一路上我也應該想辦法逃跑,但我居然抱著愚蠢之極的念頭,努力說服自己‘啊,他們一定有什麼必須這樣做的理由。’哪怕已經到了撕破臉的地步,我還天真的期待著‘也許好好談一下能夠把話說清楚’。直到下船的那一刻,我還暗暗的想‘要是有什麼非我不可的事情,最後送我回家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答應。’”

亞瑟臉色鐵青地聽著安娜口齒不清的訴說,手指死死摳進了掌心。

“當然,這樣的想法,在你看來,不過隻是弱者和無能者的表現吧,我明白了,我應該早就明白的。”

一口氣宣泄掉了積存已久的憋屈和憤怒,安娜膝蓋發軟,無力地滑坐到地上,抬起頭看向亞瑟。

“我…………我隻是想回家而已……啊……”

看著安娜哭泣的臉,亞瑟原本冷酷的表情似乎再也無法維持,像是一個戴在臉上的麵具忽然裂開了一條口子,他吸了一口氣,張開嘴打算說什麼。

但是,這句話他沒能說出口。

一截沾血的刀尖從他的胸口穿透而出。

亞瑟低頭,像是無法理解此刻的現實,他看了一眼那還在滴滴答答滴血的傷口,又艱難地看向安娜。安娜同樣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弄得目瞪口呆,隻是木然地瞪大眼睛看著麵前的一切。

亞瑟露出一絲費解的笑容,像是忽然卸下了抗在肩頭的千斤重擔,整個人都輕鬆起來。然後他就隨著身後那個人拔刀的動作,毫無美感的撲倒在地。哪怕是此刻隻有微弱的光線,安娜依然看到他身下滲出的血液很快把周圍的土地染成了黑色。

安娜愕然地看著賽門甩掉短刀上的血跡,跨過亞瑟倒在地上的身軀,朝著自己走來。

她費了很大功夫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即便那已經幹澀得不成樣子:“賽門……你……幹什麼……”

賽門卻顯示出一種單純而天真的快樂,就像是一個終於惡作劇成功的小孩子,甜蜜地對安娜綻開了一個微笑。

“當然是救你,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