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水卷:陝南風韻(5)(1 / 3)

我們期盼她成功。

2007,5,23日,長安城下

小洋的憧憬

小洋住在漢江邊的一個小村裏,從出生到現在,十幾年了,她每天枕著濤聲入睡,夢裏總有奔向遠方的小船。

船是她出外的唯一的交通工具。早晨六時,天剛麻麻亮,她就背起書包下到江邊,乘船去對岸的鎮小學讀書。下午,太陽藏到山背後去了,她又背著書包乘船過江回家。如此常年穿梭。江風吹壯了她的筋骨,使她出落得苗條又結實;江水洗亮了她的聰靈,使她唱歌、繪畫、跳舞樣樣都能來幾手。可惜的是,因路途遙遠,又要輾轉過江,她沒法參加學校舉辦的業餘文化活動。常常在夜晚,她站在家門前,望著對岸遠處學校裏的燈光,幻想著同學們在教室裏排練節目的場景,心頭湧出一陣遺憾、歎息和無奈。

家裏並不富裕,父親借錢買了一條船跑運輸,母親要上山坡種莊稼和做些小生意,大忙的季節,眾多的家務活就落在了她這個十二多歲的稚嫩的肩上,洗全家人的衣服,為父母、弟弟還有請的幫工做飯,飼養圈裏的牲畜。生活教會了她忍耐和負重,盡管腿酸腳疼,小手兒也黑瘦粗糙起來,可她沒有叫苦喊累。她心中清楚喊叫也不頂用,出生的環境小孩子是無法選擇的,不認命能行嗎?她好羨慕城裏的、鎮上的孩子們啊,所有的時間都可以用在學習上,並幹一些有趣兒的想幹的事。但是自己不能。累了的時候,她放開嗓子唱一唱歌兒,休息的時候,她用柴棍在地上畫一畫圖畫,也是一種排譴。

村裏人談,可惜我們的小洋了,生在農家,沒有發展和深造的機會。父母也知道自己的女兒聰明機靈、能幹好學,但沒辦法為她改變環境。祖祖輩輩都土生土長,大家都安身樂命,誰也甭做非分之想。

農家的女孩子小時候不被重視,長大後很快就嫁人。操持一個家,再生幾個娃,什麼青春呀、前途呀都被江水衝刷得無蹤無影兒,上輩的姑姑,鄰家的姐姐都逃不出如此這般的命運安排,小洋能例外嗎?

山不轉水轉,一切都很難料。

今年春節,農家還沉浸在喜慶的氣氛裏,四季勞累到頭,過年的輕鬆安詳時免不了的。正月初八這天中午,小洋坐在家門前的小凳上曬太陽,忽見對岸劃來一條船,船上站著幾位身背畫夾,手拿照相機的伯伯阿姨們,她的眼睛頓時雪亮起來。不一會兒,來人已經下船,爬上堤岸,來到跟前。小洋從家裏端出幾個小凳子,請他們坐下休息。

“嗨,這小姑娘真機靈。多大了,上級年級啦。。”來人都說著普通話,瞄著她紛紛打問。

“十二歲,上六年級了。”小洋也用普通話回答,聲音清脆悅耳。

“愛畫畫嗎?”一位畫家伯伯問。

“愛。”

“會唱歌嗎?”一位阿姨問。

“會。”

小洋落落大方的神態,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其中一位高個子攝影家沒吭聲,隻是端詳著小洋,眼裏流露出驚喜的神色。一會兒,他旋開手中的杯子喝水,但水沒了。小洋發現,就走上去拿過伯伯的杯子,進房注滿水又送回來。

這位攝影家還沒說話,其實,他心理活動得很厲害。他是漢江邊的人,後來區城市上大學,又留在城市工作,遠離了故鄉的山和水,但他對漢江的思念和留戀與日俱增。這次省上組織藝術家下來采風,他自然是積極報名參加。他現在全家都居住在大城市,有一個十三歲的兒子,但他一直缺憾沒有女兒,曾經與妻子商量去鐵道邊抱養一個棄嬰,可又怕不知根底。也曾經與西藏采訪的途中,打算領一個女童回家,但言語不通,恐難生活在一起。今天見到小洋,他喜歡這小女孩灑脫的氣質,並從小女孩微笑時的情態中發現一位熟人的影子,於是,心裏自然就不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