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土卷:心靈風景(2)(1 / 3)

後來,在過去的一位徒弟的影響下,他愛好起了攝影。先從最簡單的照相機入手,慢慢地向高級攝影技術發展。參加發燒友俱樂部,進出攝影器材商店,與影友交流經驗。對照相機這個精密的儀器的研究和擺弄,興趣越來越大。

退休之前,老A常帶徒弟們給外邊做技術工程。因此,手頭有一筆積蓄。他先購買了幾百元錢的海鷗相機,很快就覺得檔次低,更換為幾千元錢的美能達。接著又感到不夠專業,便宜將美能達處理掉,湊了萬元多添置了尼康手動相機的最高產品F3。後來聽說尼康自動對焦相機的最新專業頂級F5問世,就又花了近兩萬購回F5。

尼康F5是高科技產品,做得威風紮實,給人沉甸甸的感覺,並且自動化程度很高。老A將嶄新黑亮的F5放在櫃子裏,用紅布蓋住機頂。過幾天,又挪到客廳的大桌上;再過幾天,又搬到臥室的書桌前。每天,他都要摸一摸相機,或者空過幾個快門聽聽響聲,心中就踏實舒坦。有時候坐在桌前,盯著相機出神,一派滿足和安詳的情態。

近幾年攝影界的活動很多,有時出外采風,有時展覽交流,有時參賽評獎,幾乎所有活動,老A都積極參加。他拍照很仔細,扛著大三角架,戴著白手套,將相機支起來,慢慢地取景、調焦、撳動快門。照片衝洗出來後,也不投稿出去發表,隻是挑幾張好的放大裝框,掛在客廳的牆壁上自己欣賞。

老A的牢騷少了,身體的毛病也減輕了,與老伴的關係也變得親熱平和起來。老伴自然很高興,大力支持他的業餘攝影活動。

不知是出於對老伴的關心,還是出於自己搞攝影愛花錢的內疚,再不就是出於大家都下水,誰甭嫌誰的鞋濕了的私自心理,反正在老A的鼓勵下,老伴也發燒起攝影來。當然,老伴隻能用老A淘汰下來的低檔相機,太高級的,隻有在他自己手中才放心。

現在,老A倆口是攝影隊伍裏年紀最大的夫妻戰士,在甘南的廣闊草地,在陝北的起伏高原,在壺口的黃河兩岸,在瀛湖的漢江渡頭,常見他們夫婦倆身挎照相機奔走匆忙,其樂無窮。

有人問:“老A,你這麼大年紀了,搞攝影圖個啥呀?”

老A答:“不圖名,不圖利,就圖個高興。”

老A的家裏沒有佛像,不設香案,最顯眼兒最為重要的位置上,擺放著身披紅綢的照相機。

樹的故事

去陝南紫陽縣采風,看到和聽到了一些樹的傳說,頗感驚奇。

在權河流域的龍潭鄉壩子,有一棵生長了幾百年的老樹,腰身三人抱不攏,軀幹挺拔枝葉繁茂。有一年擴建學校,某身強體壯的小夥子用斧頭去砍伐此樹,被人阻攔末能成功,而後砍伐者竟患了怪病,臥床不起,及至骨瘦如柴,有氣無力,他對別人感歎說:“那樹動不得。”此後有心事末達者,便去樹下燒香磕頭,乞求保佑,大多都很靈驗。誰家的小孩傷風感冒,口苦腸泄,用此樹葉煎湯喝下,很快就痊愈。當地人呼其為神樹,每到節慶,人們便給神樹披紅掛彩,以示尊重。

在任河北岸的瓦廟鄉境內,有一棵如傘似亭的大樹,軀幹玉立,枝葉秀氣,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兒。每到冬季,就有近百隻仙鶴飛來歇棲在樹上,它們白天飛出去覓食,晚上回來休息,構成了朝飛夕落的壯觀風景,當地人呼其為風景樹,它給偏僻的山鄉增添了活潑吉祥的氣氛。

聽人說在巴山的深處,還有一棵哭樹。那兒舊社會是土匪活動的地方,樹下設著殺場,許多人的鮮血濺紅了樹幹。每到夜深人靜,附近居住的農民就能聽見樹的哭泣聲,如怨如訴,動人心魂。

由此我又想到雲南西雙版納生長的流著白液的毒樹,一摸就顫的癢癢樹等等,樹的世界真是千奇百怪,夠植物學家們去長年累月的研究了。

樹是年輪的記載者,是自然界隱密世界的說明者,也是民情世態的沉默的觀察者。每一棵大樹底下,都演變過無數民間故事,都曆經過許多曆史風雲的交替,都感受過天崩地裂的氣象。

百年老樹成了精,山民們都相信。

狀元村

斜射的陽光,勾勒出縱橫起伏的黃土山坡的亮麵和陰影,那聳立的溝壑就有了雕刻般的質感了。

山的懷抱裏,藏納著一個小村落,它是甘肅會寧縣的柴家灣。此刻,小村籠罩在金黃色的光暈裏。

要到小村裏去看看實在不容易,它遠離繁盛的城鄉,遠離寬坦的大道,躲在層層山巒包圍的深處。有一條窄窄的土路可以將小車送到村前,但路上的浮土有半尺深,能將你的皮鞋掩埋的不見影兒。車過身後,揚起的塵灰迷霧般地遮住半個天。路旁的行人無處可避,隻好罩在灰霧裏暫時消失。塵土落定,行人便浮現出來,但他的黑頭發已顯斑駁,藍衣服已變成土黃色,人仿佛剛從土裏鑽出來。

柴家灣村有六十三戶人家,然而有百分之七十的村民沒有走出過山懷,沒有見過縣城。因這兒是黃土高原深處,常年幹旱少雨,人們的飲水靠窖藏,所以,村裏的女人們一年到頭不洗澡是很正常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