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夢遊與流亡(1 / 1)

“從彼得堡到斯德哥爾摩是一段漫長曲折的路程。”這是布羅斯基領受諾貝爾文學獎時說的話。布羅斯基的全部創作與他早年的被流放以及後來的流亡生涯是息息相關的。對他來說,流放與流亡是一個詞。一年前布羅斯基病死在美國,他終於沒有回到俄羅斯。近幾年來我異常喜歡他的詩,他的“黑馬”幾乎成為我夢遊時的坐騎。我甚至懷疑布羅斯基也像我一樣患有夢遊症,至少他的詩患有夢遊症。他的一生遭遇與創作心態(他的詩苦苦地遊弋在自我的精神世界裏)引起我許多的共鳴和深深的感觸。半個多世紀以來,我一直被夢遊症所困擾,整個生命得不到片刻的安寧,幾乎沒有安身立命屬於自己的寸土之地。生理的病痛與精神上的遊牧狀態(我多次提到我的遊牧的民族習性)賦予夢遊一種詩意的誘惑,因此使我話得十分恍惚,也十分狂奮。對我來說,夢遊與流亡也幾乎沒有什麼區別,看成是同一個詞也未嚐不可。如果有一點差別,那就是夢遊較之流亡更為艱苦。

我在夢遊中長期流亡,始終沒有從困境中真正走出去。哦,我是個弱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