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2 / 3)

戰士穿行過近百裏長的賽虎拉姆峽穀,石峽激流,連天對峙的峭壁,抬頭難見天日,千年水流衝刷出來的河穀就是進軍道路,最狹處僅能過一峰駱駝。先後翻越過海拔在六千米以上的冰達阪五座,全連沒有一副風雪鏡,在強烈日照下行軍的戰士個個患上雪盲,有全連戰士和戰馬一起成為瞎子的危險,迫使連隊不得不停止前進。聰明的戰士剪下馬尾編成眼罩,又用布條燙出小孔,戴在人馬的眼睛上防雪光刺激,繼續踏上征途。沒有壓力鍋,飯是煮不熟的;沒有菜蔬,戰士不敢貿然采食不知名的野菜。先遣連隻所以結營駐紮在紮麻芒布,除開其它原因,最主要的還是考慮到這一片灌木可供做飯取暖。

這是在全民族解放事業中,最早一支進入西藏作戰的人民軍隊。在這裏,先遣連發動組織群眾,宣傳革命道理,偵察清楚敵情社情,與阿裏噶本政府展開了政治到軍事上的反複交鋒。先遣連孤軍深入藏北,使內外反動派感到末日來臨,十分震驚。印度反動當局曾三次無理照會我國政府,說什麼,“中國軍隊之侵入西藏不得不被認為是可悲可歎的”,是“沒有理由的”,等等毫無道理的攻擊之詞。當地反動頭人也妄想用驅散遷走牧民的辦法,孤立封鎖先遣連。選遣連指戰員發揚了我軍一貫堅持的優良傳統和艱苦奮鬥的延安精神,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大無畏英雄氣概,視死如歸,堅持戰鬥在屋脊大草原上。同時與新疆、青海流竄來的多股土匪和國民黨敗兵遊勇進行了多次戰鬥,替群眾奪回被搶的牛羊財物。且把大量無主牲畜分配給貧苦牧民,贏得了廣大牧民群眾的擁護和支持。

這年冬天,大雪封山,切斷了後勤給養。先遣連到了挨凍受餓,有可能被困死在雪山,遭到全軍覆沒的最險惡境遇。戰士先是用馬料充饑,吃光了馬料後,就隻能靠獵取野生動物來維持生存。長途行軍作戰,加上要修營房、工事這些繁重的體力勞動,早已讓人人身上的棉衣變得千瘡百孔,又無布頭線腦來縫補,難以抵禦高原奇寒。單薄的行軍帳篷更無法抵擋住冰雪朔風,戰士隻能蹲在臨時挖成的地窩子裏靠燒刺柴取暖。關鍵時,電台發生故障無法修複,中斷了與上級的通信聯絡,失掉指揮。更可悲的是,唯一的一個衛生員最先離開了戰友。高原病,以及因缺氧引發的多種病症一起向戰士襲來,加上營養不良,惡魔接二連三奪走了一個個戰士的生命。

難熬的漫長冬季,嚴酷的生存環境,死神威脅戰士的血肉之軀!直到翌年五月二十八日大部隊趕到,帶來西藏和平解放的喜訊和中央軍委訓令,命令先遣連“繼續偵察到達噶大克的道路”。直到這時,堅持到最後的李狄三同誌,才倒在團首長的懷裏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微笑著閉上雙眼,安詳地躺在這片土地上。從新疆出發到現在,已經有五十六位指戰員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所有一百七十匹戰馬,也僅剩下三十多匹。就是這樣,先遣連的軍旗依然飄揚在全軍隊伍的最前列。連長、特級戰鬥英雄彭青雲率領他的連隊,像一把尖刀直插向普蘭邊境,六月二十九日占領普蘭宗。緊接著揮師北上,八月三日進駐阿裏首府噶大克,解放了阿裏全境。這就意味著,從此中國人民完全、徹底、幹淨地從祖國大陸上趕走了帝國主義列強,完成了大陸統一。為了表彰和銘記先遣連的豐功偉績,軍區授予該連“英雄連”的光榮稱號,為全連指戰員各記一等功一次,分別授予“人民功臣”獎章和“解放大西北”紀念章各一枚。

英雄連在紮麻芒布八個月時間裏,和牧民群眾結下了深厚的魚水情,留下許許多多感人的事跡,至今仍在民間傳說。戰士犧牲後,一般都由群眾幫助掩埋。當時在墳頭插上牛角或大石塊來作標記,這大概也是世界上獨一種墓碑!大部隊到來後,大多數烈士的遺體在天寒地凍中完好無損,運回新疆在陵園安葬。部分頭年間早逝的屍體已經腐敗,高原不生長樹木,無棺收殮,無法轉移。隻好委托當地牧民先做守護,等待最後處理。戰亂年月,部隊連續作戰,南北馬不停蹄,馳騁縱橫在屋脊數十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之上,這一等就是二十年過去。二十年,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由西藏和平解放到民主改革補課,阿裏從噶爾本改朝換代,建立了各級人民政府,行使著人民當家作主的權力,一大步跨越了幾個時代,由奴隸製進入到社會主義。記得縣軍管會主任在給我布置交待這次特殊任務時,他眼裏滾動著淚花,是那樣地悲傷和激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