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哈爾濱(2 / 2)

但是,寫《清代通史》的蕭一山先生,卻對黑龍江的火炕另有一番看法,他引用章炳麟的話說:

北方文化,日就鄙野,原因非一,有一事最可厭惡者,則火坑(炕)是也。男女父兄子弟妻妾姊妹同宿而無別,及於集會,無所顧忌,則德育無可言。終日煬火,腦識昏憒,故思慮不通,則智育無可言。燥熱既甚,筋絡弛緩,地氣本寒,而女子發育反早,未及衰老,形色已枯,則體育無可言。故欲化導北方,已屏去火坑(炕)為極。

褒者把它睡成精神安樂地,貶者說它殘害國民性,然而褒也罷,貶也罷,它正在飄向曆史的深處,取而代之的是席夢思、沙發床、紅木硬床……洋氣的城市事實上,哈爾濱是一座很洋氣的城市。在哈爾濱,外地人很難找到幾座像樣的、純粹的中國式的大屋頂建築。街上聳立的是西洋風格的建築,行走者也不乏洋人。

哈爾濱的“洋”,不僅表現在教堂和歐式的建築上,同樣也表現在一些街道的名字上。比如現在的安平街,過去叫華莎街,安心街叫賽瓦斯爾斯卡亞街,高誼街叫哈薩克街,河清街叫涅克拉索夫大街,河曲街叫羅蒙諾索夫大街,地段街叫西爾諾夫公爵街,安國街叫符拉基米爾街……,除此之外,還有日本街、蒙古街、高麗街、教堂街、國界街、比利時街、巴爾於街、希臘教街、賽爾維亞街等等。

哈爾濱的飲食習慣也充滿了洋味。就是現在,不少年齡稍大一些的漢子,還這樣對自己的孩子說:“去,到食雜店買兩瓶比瓦和半斤力道斯去。”就是在今天,俄式“蘇波”(湯),仍是這個城市的人們最喜歡喝的湯,他們做得也很在行,味道也很純正。

據哈爾濱有關文字記載,哈爾濱興盛時期,僑居在哈爾濱的外國人就有美、俄、英、法、捷、意、羅、匈、瑞士、南斯拉夫、丹麥、奧地利、希臘、土耳其、葡萄牙、瑞典、伊朗、朝鮮、日本等十幾個國家。最多的時候,僑民達幾萬人。

有人說哈爾濱是一座國際都市,看來是有一定道理的。

就是在今天,在絕大多數僑民離開這座城市十幾年之後,哈爾濱的青年男女還熱衷於過聖誕節,講究一種歐式的情調;即使是在-30℃的嚴寒季節,哈爾濱的女孩子也像歐洲姑娘一樣,喜歡穿著長長的呢裙,再穿上高筒皮靴,邊走邊吃著冰淇淋;這兒的男人和女人仍舊保持著用大杯喝啤酒的習慣;中老年人依舊像當年的俄國人那樣,喜歡冬泳、打獵……同時這座城市人們的某些生活作風,卻與自己先祖始終有著很大的相似之處。雍正皇帝曾經這樣評價過這裏的人們:

“……多有以口腹之故,而鬻房賣產者,即如每飯必欲食肉,將一月所得錢糧,不過多食肉數次,即罄盡矣,又將每季米石,不思存貯備用,違背禁令,以賤價盡行糶賣,沽酒市肉,恣用無餘,以致闔家匱乏,凍餒交迫,尚自誇張,謂我從前食美物,服鮮衣,並不悔悟,所以致此固窮,乃以美食鮮衣故也。”這意思就是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沒酒現掂對”。

這個城市的男人們,性格強悍。可能會因為很小的一件事,三句話說不來,雙方立刻動手,僅僅拳腳相加還是“文明”的,更有甚者常常是幾句爭吵之後,上去就是一刀。不似南方人,兩個人吵架,多為君子狀,“君子動口,不動手”,而且越吵雙方走得越遠。這就是哈爾濱,一個奇怪的結合體,一個邊城的畫像。她的體內充斥了傳統與現代,土氣和洋氣,保守與冒險的雙重氣質。但不管怎麼說,有一點很重要,她很年輕。

是的,哈爾濱這個城市畢竟年輕。年輕,曆來是一種資本、一種希望、活力的象征。

盡管它還有些幼稚、天真、不成熟,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某些缺陷和不足,但你無法無視它生氣勃勃的青春態式和積極的自省精神。

哈爾濱這座城市現在不過一百歲,若幹年後,哈爾濱一定會成為一座令人瞠目的先進城市,一顆名副其實的“東方之珠”。

提起東北人,就想起趙本山那張臉和那身土不拉嘰的行頭。難怪很多東北人並不怎麼喜歡老趙,東北人的幽默席卷海內,東北人的豪氣在杯盤狼藉中回蕩,但是笑過鬧過,喝過醉過之後,你卻發現,東北人依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有時候,你隻注意他們酒後滿臉的紅光,卻沒有發現他們眼中無惡意的狡黠。這很難說是一種自卑還是智慧,但卻一定是特色。北方人都豪放直爽,隻是各有各的豪放法。

東北人缺乏冒險精神,容易安於現狀。現在要“振興東北”,關鍵在東北人。麵臨新形勢,東北人應該改變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