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長沙(1)(2 / 3)

古城皆為小城,實際上是防禦的城堡。古時城與市是兩個概念,“城者,以盛民也”,這是用容器來取喻,不過是以土、石、磚,或柵欄合圍而成,意在“自守”。“市者,買賣之所也”,最早的城與市並不相關,日中為市,“聚天下貨物,交易而退,各得其所”。中國古時城市的布局,都嚴格按照“前朝後市,左祖右社,宮城居中,對稱布局”的原則設置,並從西周一直延續到明清。春秋期間,諸侯營建都邑,皆嚴格按照爵位,烙守“王製”、“禮法”,等級分明,不得逾越。戰國之後出現“違製”築城,才有較大的城邑出現。

據稱漢景帝之子劉發被封為長沙定王,因其母唐姬本是宮中侍婢,母子均不受寵。一年景帝做壽,諸王到京都朝拜,依次依朝覲之規手舞足蹈,至劉發則隻舉舉手,抖抖衣袖了事。景帝十分奇怪,問他為何如此,定王委婉地回答說:“臣國小地狹,不足回旋!”景帝遂生憐憫之情,將武陵、零陵、桂陽三地都劃他管轄。此說雖表達的是定王受排擠的心緒,但隋唐之前城小地狹確是實情,內城隻供統治者居住,民眾、商人都聚集在城外。秦定都鹹陽,曾從外地強行遷來12萬戶富豪,以充經濟實力,卻沒有一戶住進內城。部分手工作坊和市場進入城內,始於隋唐,但實行嚴格的坊市製,朝開晚閉,並實行夜禁。在城內開店鋪,夜市是從北宋開始的,隨後才有了城內的大街小巷,也是從這時,才有了近代意義上的城市。

長沙作為屈賈之鄉,屈原、賈誼的“傷心”處,楚湘文化初始便帶有一種悲壯、憂鬱的色彩,也透露出中國最早的知識分子骨子裏的參政意識和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抱負和雄心。屈原的《離騷》,篇名就是“遭遇憂患”、“離別的憂愁”之意。這位楚王朝的遠房宗室、左徒、自稱為古帝顓頊的後代,以美人、香草、明玉為喻,將自己刻劃成“與天地兮同壽,與日月兮同光”(《涉江》)的形象。屈原是位政治詩人,其詩也是政論性極強的“政治抒情詩”。《九章·惜往日》中的“受命昭以昭時”,便是直寫楚懷王讓屈原製定“憲令”,修明法度、舉賢授能的政治變革。

屈原,身上披著江離和白芷,把秋蘭連結成串作為飾物;讚頌唐堯、虞舜、夏禹諸先賢,鄙視桀、紂惡行;痛斥黨人、奸佞,絕不與之同流合汙;“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求繩墨與規矩之正道,寧死也不苟合求容;憤懣曆茲,悲歎生不逢時,用柔軟的蕙草揩抹眼淚,淚卻滾滾而下沾濕了衣襟。

政治家的願望與詩人的理想合一,這是儒家人生哲學賦予中國詩人的一大特色。“政治家的身份與詩人的身份的奇妙結合,正是多數中國詩人的突出形象。詩成了發泄官場失意的工具,成為曆史的政治活動失敗的安慰。”

“正變美刺、詠史述誌、吊古懷舊、官場酬往、交遊贈答”,所謂國家不幸詩家幸,痛苦、悲哀、離亂成了詩的養料。詩,常常成為靈魂的避難所,幻想治國、平天下的詩人從不拷問自身,照樣活得瀟灑風流。

屈原之後的賈誼,被貶後被稱為賈長沙,亦是一位“政治家”。上《治安策》批評政治;寫《過秦論》分析秦之成敗得失;寫《吊屈原賦》,以屈原的遭遇比況自己,抒發胸中憤懣。其著名的寫貓頭鷹的《鵬鳥賦》,在文學史上頗有價值,為騷體詩發展為漢賦的代表作,係“出風人雅大文章”,其中仍充滿著對人生、社會的理解和哲思、自己懷才不遇的不平情緒和不妥協的精神。

長沙人中真正所謂看破紅塵,執著於藝術者,要數唐代的和尚懷素了。懷素為酒徒,常喝得酩酊大醉,放蕩不羈,超逸脫俗,曾將用壞的筆集成一堆葬在山下,做成墳丘狀,號稱“筆塚”。寺院裏種有萬株芭蕉,和尚便在芭蕉葉上寫字,稱寺廟為“綠天”。酒酣興起,常常提筆而出,無論牆壁、器具、衣物、或別人穿著在身的衣衫,碰到什麼,揮筆就寫。“其草書瀟灑超逸,並無狂怪習風,行筆從容不迫,有如庖丁解牛,平淡天真中枯潤交錯,似全無法度,卻極具法度,揮灑從容,遊刃有餘,真個是人也逍遙,書也逍遙,其筆意隻能領悟,卻無法摹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