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5章 自然的感召(2 / 2)

在散文作品裏,徐迅多次寫到樹,這定是出於對樹的熱愛。樹是自然的神經,也是自然的觸角,對於自然的消長枯榮,作為自然的一部分,樹有著相當的敏感。徐迅也不止一次地把自己比作一棵樹,一棵孤立無援的樹。其實人類的生成與樹木的生成一樣,也是萬千自然現象之一種。隻不過樹木對母體是依賴的,對崗位是堅守的,對自然是親近的。而長了雙腿雙足的人,難免移動,難免漂泊。徐迅從家鄉走出來了,到了縣城,又到了京城。他把自己說成是家鄉那個村莊那塊土地的叛逆者。敢於承認自己是個叛逆者,這本身就隱含著對家鄉的眷戀之情和回歸之意。據我所知,這多年來,徐迅離開妻子和孩子,離開自己溫暖的家,一個人在北京生活,是很不容易的。自己洗衣服,有時自己做飯,這且不說,在秋雨綿綿和大雪紛飛的夜晚,他還要一個人獨處鬥室,那種孤獨的心境是可以想見的。對於這種生活的選擇,徐迅是自覺的。他離開家鄉的自然,是為了親近更多的自然,是為了在更大範圍的自然界汲取生命和心靈的營養。我見他在《壇根筆記》裏寫了北方的雨,寫了窗外的銀杏樹,這說明他已經有了新的收獲。更重要的是,他隻有離開家鄉的土地,隻有與那塊土地拉開距離,才能進行回望,才能形成回憶和思念,並對家鄉的一切進行美學意義上的觀照。同時,他接觸的自然多了,眼界開闊了,才能形成比較,才能看出家鄉自然的特點。應該說徐迅付出了代價,也得到了回報。他對自然感恩,讀者也向他感謝。他的獲得首屆老舍散文獎的作品《一個人的河流》,就是明證。這篇散文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外鄉人,一個偶然的機會,為皖河和天柱山所吸引,拋家舍業,孤身一人把自己交給皖河和天柱山。他拿出自己的積蓄不算,還到處化緣給皖河修橋,給天柱山修路,鋪石階,還創辦學校,撰寫山誌,為犧牲在皖河的抗日將士們修建陵園等等。他叫烏以風,是山東人,曾就讀於北京國立大學哲學係。他本可以做官,本可以在繁華之地過優裕的生活,可他卻投入自然的懷抱,一直到老,到死。皖河是出過許多名人的,如陳獨秀、鄧石如、朱光潛、張恨水、嚴鳳英等等。但外來的人義無反顧地獻身皖河,更顯示出這一塊自然之地的獨特魅力、巨大感召力和生生不息的真理性自然法則。

有自然在,我們每個人都不愁找不到自己,也不愁自己沒有歸宿。徐迅,你說是不是這樣?

(本文為徐迅散文集《一個人的河流》所作的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