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臣妾總在藥碗下墊著繡帕。\"她解開腰間香囊,抖落出曬幹的茉莉與陳皮,\"您聞,這是臣妾自製的安神香,比不得宮中貴重,倒有幾分野趣。\"
皇帝拾起香囊輕嗅,突然將她打橫抱起。安陵容攥緊袖中暗藏的薄荷膏,在唇齒交纏時悄悄抹在對方後頸。清涼觸感讓帝王動作微頓,她趁機附耳呢喃:\"皇上可聽過西湖斷橋的蛇仙故事?\"
三更梆子響時,安陵容望著熟睡的帝王,輕輕將浸過避子湯的帕子塞進枕下。她赤腳走到案前,就著殘墨畫了幅簡筆白蛇圖,又在蛇尾處添了朵將開未開的墨蓮。
晨起梳妝時,蘇培盛送來對翡翠耳墜。安陵容對著銅鏡比劃,忽然輕聲哼起昨夜未說完的小調。鏡中映出皇帝若有所思的臉,她\"驚慌\"轉身請罪,發間銀簪卻不偏不倚滑落進帝王掌心。
\"今晚再來講講那個蛇仙報恩的故事。\"皇帝摩挲著簪頭梅花,\"去庫房挑匹浮光錦,這素淨衣裳襯不起你的嗓子。\"
回宮路上,安陵容數著鳳鸞春恩車新掛的銀鈴鐺。寶鵑喜滋滋地抱著錦緞,她卻盯著掌心月牙形的掐痕——是昨夜刻意用指甲刺出來的。轎簾外飄來零碎議論:\"安答應竟留宿到三更天...\"\"聽說皇上特許她乘轎輦...\"
延禧宮門口跪著滿臉堆笑的黃規全,炭筐裏銀絲炭堆得冒尖。安陵容撫過浮光錦流光溢彩的紋路,輕輕地笑了下。
\"小主,先去休息吧。\"
\"好\"一夜勞心勞力,安陵容很快進入夢鄉。
當安陵容扶著酸軟的腰肢起身時,晨光已透過茜紗窗漏進來。寶鵑捧著銅盆立在帳外,眉眼間藏著幾分探究:\"小主,該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了。\"
她對著銅鏡細細描眉,將昨夜承寵的痕跡用脂粉遮掩。鏡中人眼角微紅,倒真像朵經了霜的瘦梅。皇帝賞的翡翠鐲子套在腕間,襯得肌膚愈發蒼白。
\"小主何必這般辛苦?\"寶鵑替她整理衣襟,\"皇上特許您今日免了請安...\"
\"正因皇上厚愛,才更該謹守本分。\"安陵容將最後一支銀簪插入發髻,指尖微微發顫。
景仁宮的檀香比往日更濃,安陵容跪在末座,聽見華妃護甲刮過茶盞的脆響。沈眉莊的蜀錦裙裾掃過她手背,新晉貴人鬢邊的東珠晃得人眼疼。
\"喲,這不是昨兒個承寵的安答應麼?\"華妃的嗤笑惹得滿殿低語,\"本宮還當你要睡到日上三竿呢。\"
安陵容伏地時掐紅眼角:\"臣妾惶恐,唯恐誤了給皇後娘娘請安的時辰。\"
\"裝模作樣!\"齊妃啐了一口,\"誰不知道你昨夜...\"
\"齊妃姐姐慎言。\"沈眉莊突然開口,聲音清冷如碎玉,\"安妹妹初承恩寵,正是該好好教養的時候。\"
安陵容抬頭時,正對上沈眉莊關切的目光,內心一動,感激地對她微微一笑。
\"都少說兩句。\"皇後撚著佛珠,目光在安陵容腕間的翡翠鐲子上停留,\"安答應既來了,就說說昨夜可還安好?\"
滿殿目光如針紮來,安陵容掐著掌心逼出淚意:\"妾身..妾身一切安好,多謝皇後娘娘關懷。\"
看安陵容依舊對自己恭敬有禮的樣子,皇後不再多言,很快便讓大家都離去。
華妃直接行禮離開,隻是路過安陵容身邊時,冷哼了聲。
安陵容嚇得忍不住抖了抖,畢竟這可是賞賜了夏冬春一丈紅的華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