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京用小手指了指北方。
“好孩子!”辛棄疾摟住了劉京,激動的淚花忍不住流出了眼眶……
兩個月以後,滁州的麵貌有了初步的改變。街道大體恢複了它原來的樣子,兩旁開始出現了一些新的房屋——除了居民的簡易住房外,還開設了商鋪、客店、酒館等。市場也逐漸繁榮起來:商販在進行交易,農民在購買農具,行人來來往往,非常熱鬧。
城西南十多裏地的琅玡山區也不寂寞。山中到處是參天的大樹,人們為了建造公私用房,成天在這裏采伐木材。每天清晨,當晨曦從樹葉的空隙中透過一道道金色的光柱,白色的輕霧在森林中彌漫、蒸騰的時候,人們就開始了一天緊張的勞動:有的用斧頭砍,有的用鋸子鋸,有的人合力推著快倒的大樹——一棵大樹倒下去了,又一棵大樹倒了下去……辛棄疾還下令在附近開辟一個窯場,盤了二十幾眼土窯,就地取材,燒磚燒瓦。
辛棄疾非常滿意兩個月來的變化。他決定在城市的中心建造一座“奠枕樓”,作為居民業餘登臨遊覽的場所。為了給這座高樓選擇適當的木材,這天,辛棄疾帶著僚屬到琅玡山來了。
幾個人騎著馬,走一程,看一程。沿途農村的景色同兩個月前相比,同樣有了顯著的變化:紛紛回鄉的農民開墾了土地,補種了莊稼,荒涼的原野如今變成了綠色的園田。
到了琅玡山。幾個人把馬拴在樹上,步行到林中。
欠十五貫錢的那位老人和他的兩個兒子正在砍伐樹木。辛棄疾一眼認出,便高興地走了過去,親切地問道:“老鄉,你們一家也來砍木頭啦?”
老人放下斧頭,用袖口揩了揩滿臉的汗珠,定睛向辛棄疾望了半晌,忽然省悟道:“哦,你不是那天走過老漢門前的客人?”
範昂笑道:“他不是過路的客人,是剛上任的辛知州!”
老人吃了一驚,但立刻平靜下來,嚴肅地說道:“既是新知州,老漢倒要跟你說兩句話,不管你愛聽不愛聽。”
“老鄉,你就隻管說吧。”辛棄疾邊說邊找了一根樹樁坐了下來。
老人咳了幾聲,慢慢地說道:“你上任以後,是做了不少事情。不過一不修城,二不練兵,萬一金兵再打過來,咱們的滁州能保得住嗎?”
“你說得好啊,老人家。”辛棄疾感到這老鄉很有見識,便解釋道,“我才到這兒,想先讓鄉親們把日子過得好一些,然後再修城練兵。”
“辛知州,你這就不對了!”老人誠懇地說道,“這不是兩碼事,為什麼不能同時練兵習武?!你看離這兒不遠的那個趙家莊,平時就是一邊種田,一邊練兵,當年金兵來了,別的地方都受了糟蹋,他們連一根草也沒有損失!”
辛棄疾想起了趙大力兩個月前說的那番話,便連連點頭道:“老人家說得對,說得對呀,我可隻想到一頭去了!”他再也無心為“奠枕樓”挑選木料,立刻帶著僚屬趕回滁州城裏。
州衙門前,一群人正在同守門的差役發生爭執。一個說:“知州老爺出門去了,就是在,我也不敢通報!”另一個說:“別擺什麼臭架子,他不在,我們就在這兒等;他要是在裏麵,我們非要進去見他不可!”一個說:“不行,從來沒聽說過老百姓指名要見知州老爺的!”另一個說:“你沒聽說過的事情多著呢,不要惹惱了我們,把你這看門的翻個個兒!”……
守門的差役氣得臉色煞白。正在這時,他忽然看見辛棄疾一行騎馬回來了,便用手向前一指道:“喏,那不是老爺回來了?你們要捋虎須,請自便吧!”一頭說,一頭把住大門賭氣。
人群中領頭的兩個調轉臉,看到確實是辛棄疾回來了,把手一揮:“都跟我來!”
辛棄疾騎在馬上,看見一群人衝著馬頭走來,正在詫異,定睛一看,原來走在最前邊的正是劉忠和趙大力,便立刻滾鞍下馬,上前熱情招呼道:“你們來了,趕快到裏麵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