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80年代改革的春風裏,壯鄉綻開了一朵嬌豔的新花——壯文教育,它雖然姍姍來遲,卻趕上了改革的年代。然而壯文教育畢竟是新生事物,迎接它的也不盡是風和日麗,鶯歌燕舞。在它成長過程中所遇到的障礙,比預想的要嚴峻得多,它注定地也必須經過任何新生事物都經曆的艱難曆程。本文意欲通過它產生的背景、現狀和對它的展望,為它的成長呐喊一聲。
一、曆史和現實
壯人對壯文教育的尋覓,曆經兩千多年之久。它並非三陽交泰,著意即生。在曆史上,由於曆史的原因,先秦的古越文(刻畫文)至今隻留下一些難以辨認的符號,這些古越文符號有的已有幾千年曆史,形態有別於甲骨文。它還未能得到發育,即遭刈盡。秦統一嶺南後的800多年裏,壯族祖先尋求文字的活動隻得另辟蹊徑。直到唐初,仿漢文創製的古壯字才正式見於摩崖石刻,但由於要懂得它須先懂漢文;官方又不斷詆毀、抵製、壓製和瓦解它;加上土官各自為政,難以規範,古壯字得不到發展,大體隻用來記錄壯歌和書寫經書。既非通行的文字,當然也就無法產生壯文教育,壯人唯有依賴於漢文教育了。在曆史上,漢文教育對壯族社會的發展起了極其重要的作用。漢文教育發端於秦並嶺南,時為公元前214年。不久秦亡,趙佗割據,立南越國達93年。他在和輯百越的同時,大力在嶺南傳播漢族文化。史載“趙佗王南越,稍以詩禮化其民”。①又說“廣東之文始尉佗,然佗真定人,或中國人相輔為之,未必南武人所作”,②由是嶺南地區“冠履聘娶,華風日興,入漢以後,學校漸弘。”③漢代,公元42年馬援南征,嗣後繼光武中興而先後在嶺南任職的錫光、任延,都治城郭,興學校,鑿渠道,大量傳播漢文化。唐立科舉,宋興府學,明設書院,至清末建廣西大學堂(1902年),漢文教育體係基本形成。據統計,清代51府、州、縣設書院達85處以上,民間還有私塾。在桂係軍閥統治時代,漢文教育又有所發展。兩千年來,漢文教育為壯族培養了不少知識分子,出現了一百多個用漢文做詩賦辭的詩人。唐初,唐太宗大宴百官,命高涼郡越人首領即席賦詩。武周年間,上林土酋韋敬辦、韋敬一先後寫有《六合堅固大宅頌》和《智城碑》,刻崖傳世。柳宗元時,“南方為進士者,走數千裏,從宗元遊,經指授者,為文辭皆有法”,④其中不乏壯人子弟。到了宋代,出現了覃光佃和覃慶元父子進士,祖孫三代詩人,其中覃慶元官至監察禦史。明代壯族大詩人李璧,曾到金陵講學,被尊為“今之胡瑗”(理學鼻祖)。清代大詩人鄭獻甫和馮敏昌,各存詩數千首,被稱為19世紀嶺南詩壇的爍然大星。解放以後,漢文教育突飛猛進,鄉鄉有中學,村村有小學,有些地方甚至寨寨有小學,短短幾十年,培養出了大批幹部、人民教師、專家、教授、學者。作為我國科技驕傲的原子對撞機,三個總設計師中就有一個解放後培養出來的壯族科學家。漢文教育在壯族中,確乎成績斐然.然而也必須看到,漢文教育有它的局限性。它所使用的文字,是記錄漢民族語言的符號。而壯人居住連片,90%以上以壯語為交際工具,文言斷裂,導致了漢文教育的成功率較低。據統計,1700多萬壯人中,掌握漢語漢文或隻掌握漢語的壯人大約是幾百萬人,占壯族人口的1/5左右。除去老人和學齡前兒童,在掃盲對象中,尚有700-800萬文盲,比例很高⑤。
究其原因,首先是學校教育成效低。壯族兒童人學,先學一個個繁難的漢字,老師用壯語解釋,一般到初中二年級才能結結巴巴講一些漢語.據對桂西幾個壯族縣小學作統計,能升上初中者僅占入學適齡兒童的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