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廣東有一個才子李文固,他的一個叔父,本在明朝做官,明亡以後,又轉而為清廷效勞。對於叔父的變節,李文固常借機冷潮熱諷。在一次酒宴上,李文固倡議行一酒令,首句要說一物,次句要說一古人名,最後用《千家詩》一句作結。
首座的一個客人說:
“我有一張床,送與張子房。張子房不要,為麼不要?春色惱人眠不得。”
張子房即張良,床、房押韻。“春色惱人眠不得”,是王安石《春夜》中的一句,此詩為《千家詩》收入。既然“春色惱人眠不得”,床不也就成了多餘之物?還要它作甚?
次座的一個客人接著說:
“我有一把扇,送與曹子建。曹子建不要,為麼不要?翦翦輕風陣陣涼。”
曹子建即曹植,建與扇押韻。“翦翦輕風陣陣涼”也是王安石《春夜》中的一句詩。涼風習習,還要扇子幹什麼呢?
接著,輪到李文固說:
“我有一綹纓,送與我叔親。”
“你違令了,灑令規定要說一古人,你叔叔是今人,不是古人,應罰酒一盅。”
李文固辯解說:“我叔叔是明朝人,現已清朝,豈非古人?”
說得大家沒有話講,李文固於是接著說:
“我叔親不要,為麼不要?清明時節兩紛紛。”
李文固的叔叔糾正說:“你說錯了,應是‘清明時節雨紛紛’,不是‘清明時節兩紛紛’。”
李文固卻堅持說:“不,我說得不錯,不是‘雨紛紛’,而是‘兩紛紛’。”接著,李文固端起酒盅勸酒說:“叔叔,你該盡‘盅’啊!”
一番話,說得他叔叔羞慚不已。
原來李文固引用唐代詩人杜牧《清明》中膾炙人口的名句:“清明時節雨紛紛”,並故意將“雨”字改成“兩”字,是深有寓意的。經頓讀,“清”、“明”別解為清朝和明朝,兩紛紛則諷刺其叔父在兩朝易代之際,變節求榮,何其紛紛而喪盡廉恥。盡鍾,亦為雙關語,隱喻盡忠。
蒲鬆齡令斥狼狐狗
蒲鬆齡是清代大文學家,他一生窮愁潦倒,以教書課讀為業。閑暇則勤於著述,詩、文、詞、賦、戲曲、俚曲等,都有佳作,短篇小說集《聊齋誌異》是他的代表作。該書以鬼狐影射現實,諷世喻時,入骨三分,麟蟲草獸,皆著人情,具有強列的現實性和人民性。
有一次,侍郎畢誼設宴款待他和王士禎等人。席間有人倡議行令,第一句要三字同頭,第二句要三字同旁邊,第三、四句要呼應一、二句,與之貫串成意。
畢誼是康熙進士,有文才,又是東道主,於是首先說:
“三字同頭左右友,三字同旁沽清酒。今日幸會左右友,聊表寸心沽清酒。”
王士禎接著說:
“三字同頭官宦家,三字同旁邊綢緞紗。若非當朝官宦家,哪能穿上綢緞紗?”
接著輪到蒲鬆齡,他想到了在官紳地主的重重壓榨盤剝之下,百姓的呻吟和詛咒,於是說:
“三字同頭哭罵咒,三字同旁狼狐狗。山野聲聲哭罵咒,隻因當道狼狐狗。”
蒲鬆齡不愧是百姓的代言人,一番話說得王士禎好生尷尬。
聖賢愁
傳說,有個專好白食的人,方圓百裏,不問誰家婚喪嫁娶,舉辦酒宴,他都不請自來,久而久之,大家把他的真名真姓倒都忘了,都喚他叫聖賢愁。為什麼叫聖賢愁呢?原來古代嗜酒的人謂酒清者為聖人,濁者為賢人。這個渾名也就是取酒中聖賢見了他都發愁的意思。這事後來驚動了八仙中的張果老和呂洞賓,他們兩個相約,特地來到一家酒店,專等聖賢愁來,準備略施神通,將聖賢愁戲弄一番。
果不其然,聖賢愁聞香而至。
張果老說:“吾等飲酒,正嫌缺個伴兒,老兄大駕光臨,老夫亦覺三生有幸,還請問尊姓大名?”
“豈敢,豈敢。在下專好結交酒友,隻圖席上吃個痛快。人說天上神仙見了我都畏懼三分,如是喚我聖賢愁,其實過獎。”
呂洞賓聽後說:“好個聖賢愁,幸會,幸會。現在席上有酒無菜,不若就以尊號聖賢愁三字為令,各說一字,最後要取出自己身上一物作下酒小菜,否則沒得吃。”呂洞賓略一停頓,首先行令說:
“聖(聖)是耳口王:耳口王,耳口王,聖人吃酒不顛狂。可惜盤中無小菜,割隻耳朵嚐一嚐。”
說完,呂洞賓用刀將自己的耳朵刷地一下割下來放在盤中。
張果老又趁勢接著說:
“賢(賢)是臣又貝:臣又貝,臣又貝,賢人吃酒多不醉。可惜盤中無小菜,割下鼻子嚐嚐味。”
說著,也用刀刷地一下割下自己的鼻子放在盤子裏麵。
這時,呂洞賓和張果老都在等著看聖賢愁的洋相。心想,我們二人是神仙,耳朵、鼻子割下來還可以複原,你聖賢愁不過是徒有虛名,凡人一個,究竟比不得我們神仙,看你這回有何能耐可以施展出來。
豈知聖賢愁究竟不愧為聖賢愁,竟毫不為難地脫口說:
“愁是禾火心,禾火心,禾火心,愁人吃酒搶先斟。可惜盤中無小菜,撥根汗毛賽山珍。”
呂洞賓,張果老聽了生氣地說:“我倆為了請您吃酒,連耳朵、鼻子都獻出來了,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小氣,隻拔根汗毛呢。”
“哈,要不人們怎麼稱我聖賢愁呢?今天是遇見你們二位老兄如此慷慨大方,感動了我,要是換了別人,我還一毛不拔呢。”
一枝紅杏出牆來
從前,有一個做官的退休回鄉,一些勢利的紳士,當麵打哈哈,背後卻常常有些侮慢的言行。有一天,在宴會上,這位退休的官員倡令,要用唐宋詩一句,引出一句俗語來,於是首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