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關於東林寺的傳奇中,最吸引人的還是“虎溪三笑”的故事。在去東林寺的路上,有一條小溪,東晉時流水潺潺,人們在溪上架一石橋,這石橋便成了去東林寺的必經之路,但為什麼稱為虎溪橋呢?據傳說東晉時,東林寺主持慧遠在寺院深居簡出,人們稱之為“影不出山,跡不入俗”。他送客或散步,從不逾越寺門前的小溪,如果過了小溪,寺後山林中的老虎就會吼叫起來。有一次,詩人陶淵明和道士陸修靜來訪,與慧遠談得投機。慧遠為二人送行時不覺過了小溪石橋,後山的老虎就發出警告的吼叫,三人恍然大悟,相視大笑而別。於是人們稱小溪為虎溪,石橋為虎溪橋,這個典故就叫做“虎溪三笑”。“虎溪三笑”的故事,反映了儒、釋、道三家的融洽,為曆代名人所欣賞。李白在《別東林寺僧》一詩中就寫道:“東林送客處,月出白猿啼,笑別廬山遠,何煩過虎溪。”東林寺內的“三笑堂”和蹲伏在虎溪橋畔的石虎,就源出這則傳說,為古刹增添了神秘色彩。宋代石恪作《三笑圖》,蘇東坡作《三笑圖書後》,黃庭堅作《三笑圖讚》,後人於是在寺中建了“三笑堂”,一時傳為佳話。據學者考證,慧遠和陶淵明都是東晉時期的人,陸修靜是南北朝時期人,慧遠圓寂時,陸修靜僅十來歲。宋大明五年即461年,當陸修靜到廬山東南瀑布岩下構造精廬、隱居修道時,慧遠與陶淵明已去世三四十年了。所以他是不太可能參加“三笑”的。不過這段傳說說明了慧遠在世之時,儒釋道三家開始走向融合。
·廬山何以能與長安並稱佛教中心
以東林寺為核心的廬山在東晉與長安齊名,成為當時公認的兩大佛教中心,其原因何在呢?這主要還是兩地都有傑出的佛學大師,長安有西域僧人鳩摩羅什,廬山則有慧遠。
鳩摩羅什,龜茲國人,就是今天新疆疏勒人。自幼聰敏,7歲跟隨母親一同出家,曾遊學天竺諸國,遍訪名師大德,深究妙義。他年少精進,又博聞強記,於是備受矚目和讚歎。每年講經說法,西域諸王都雲集來聞法,並跪在鳩摩羅什的法座旁邊,讓鳩摩羅什踏其登上法座。
鳩摩羅什的名聲不僅遠播西域,也東傳至我國。前秦苻堅久仰他的大名,心中早已有迎請的想法。建元十八年,苻堅派遣驍騎將軍呂光、陵江將軍薑飛,率領七萬大軍,討伐龜茲及烏耆諸國。臨行之前,苻堅在建章宮舉行餞別宴,對呂光說西域有一位鳩摩羅什大師,深解佛法,擅長陰陽之理,是後學的宗師。如果呂光戰勝龜茲國,要趕快護送他返國。西征大軍一路攻城略地,勢如破竹,很快攻占龜茲並俘獲鳩摩羅什。在回師途中,傳來苻堅南征東晉失敗被殺,前秦土崩瓦解的消息,於是呂光自立為帝,在今天甘肅一帶建立西涼。
鳩摩羅什羈留涼國十七年,後來在後秦統治者的極力幫助下,得以到達長安,被賜予國師待遇,並帶領弟子三千人,翻譯了大量的佛教經典。由於他久居西涼,對於中土民情非常熟悉,在語言文字上能運用自如,又加上他原本博學多聞,兼具文學素養,因此,在翻譯經典上,自然生動而契合妙義,在傳譯的裏程上締造了一番空前的盛況。統治者的扶持,加上鳩摩羅什本身就是一位得道高僧,因此長安成為當時的佛教中心是理所當然的。
廬山東林寺的慧遠大師,在廬山一待就是30年,他專研佛學,對於佛學經典的整理,佛教的傳播,佛學、儒學、玄學的融合與交流,都做出了不朽的貢獻,但他最大的成就是創立了白蓮社,開創了淨土宗一派。
東晉元興元年即402年,慧遠大師在東林寺創立我國最早一個念佛道場,成立白蓮社,建壇立誓,求生淨土。當時,加入蓮社的有123位名士。蓮社中供養西方三聖像。慧遠令劉遺民作發願回向文,王喬之等作念佛三昧詩,慧遠大師自己作序。年近古稀的慧遠法師帶領大家舉行了佛教彌陀淨土宗的儀式,發誓要往生西方彌陀淨土世界。從此,廬山東林寺便成為中國佛教彌陀淨土宗的祖庭。現在東林寺內的念佛堂,就是當年一百多名僧徒舉行彌陀淨土立誓盟會的地方,又稱“十八高賢影堂”。對於廬山東林寺那一次法會結社的成員,國內學者早有異議。但是,對於廬山東林寺舉行的彌陀淨土宗創建儀式這一曆史事件,國內外學者至今都持肯定的態度。
廬山東林寺成為中國佛教名寺,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在於白蓮社這個佛教團體的高度靈活性和極大的影響力。白蓮社實際上是以十八高賢為核心、以一百多位佛學、玄學、儒學的精英為主體的團體。這個團體吸收五湖四海的僧人,其中既有南方人,如吳人道祖、餘杭人僧翼、湖南人法安等,也有北方人,如慧遠的弟弟慧持、太原人慧徹、關中人曇邕等。白蓮社不是一個嚴格的僧人團體,而是一種鬆散靈活的佛教組織,既有落發出家、長住東林寺的僧人,如慧要、慧濟等;也有居家信佛、界臨東林寺的居士,如宗炳、劉遺民、周續之等。以慧遠為代表的廬山白蓮社以東林寺為據點,與北方長安鳩摩羅什的僧團遙相呼應,成為當時中國佛學研究和佛教活動的南北兩大重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