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這才把我放到了地上,說道:“小東西,你可把俺給嚇死了。”
我側臥著,咳嗽了幾聲,問爺爺:“那是什麼魚呀?怎麼那麼凶呢?”
爺爺反問我:“你覺得那是魚嗎?”
我說:“不是魚是啥?那鱗片比巴掌都大。”
爺爺說:“你以為隻有魚才有鱗呀?”
“水裏還會有啥?”
爺爺捋了一下山羊胡子,望著已經恢複平靜的水麵,搖搖頭說:“我隻看了一截尾巴,看上去像是蛇,一條很大的蛇。”
我身上汗毛陡立,傻傻地問:“蛇也能待在水裏頭?那不就成龍了嗎?”
爺爺笑了笑,沒回答我,隻是說,走吧,咱回家。
路上,我問爺爺是怎麼把我救上來的,爺爺說他看到我被卷進了水,被嚇蒙了,跑過去,稀裏糊塗就把抽煙的那一套家什全都扔進了水裏,結果那怪物打一個轉,就溜走了。
我這才看到,爺爺別在腰裏的煙鍋、煙包全沒了。
爺爺接著說:“蛇是怕旱煙味兒的,一聞就受不了。”
我聯想到了之前挖嬰兒墓時發現的那條花斑蛇,就問爺爺,會不會是同一條蛇。
爺爺表情凝重起來,搖搖頭,說:“不好說,看上去尾巴的花紋有點兒像,但感覺沒水裏的這條大。”
我不再多問,突然想起了狼爹,它的死是不是也與這條蛇有關呢?
帶著滿腹心事回到家中,娘已經從鎮上趕了回來,拿出了為我買的新衣服,催促著我去裏屋換下了舊衣服。
當我一身光鮮從屋裏走出來的時候,爺爺臉上堆滿了笑容,對著兒媳婦說:“這下更像他爹了。”
兒媳婦點點頭,說:“錯不了,你好好勸勸俺娘,用不著懷疑啥,他就是咱家的柴達木。”
爺爺點頭應一聲,說我回去瞧瞧她,便在我腮上親昵地擰一把,返身走出了院子。
娘進屋找來了剪刀和梳子,讓我坐下來,幫我打理了一番頭發,自我感歎道:“看看,現在可像個孩子樣了,看不出,小模樣還不孬來。”
我心裏就犯嘰咕:難道之前我不像個孩子樣嗎?哪像個啥?像狼?像野獸……
娘收拾停當,對我說:“走,去把妹妹領回家。”
我沒說啥,跟在後頭就出了門。
王麻子家離得很近,同一排房,中間僅僅隔著三戶人家。
進了院門,小女孩就從屋裏跑了出來,娘啊娘的喊著。
娘攥住她肉呼呼的小手,低頭對她說:“妞妞,喊哥哥。”
小女孩躲在娘的左腿旁,怯生生打量著我,蚊子哼哼一般,叫了一聲哥哥。
不等我答應,屋裏走出了一男一女,男的五大三粗,滿臉絡腮胡子,看上去就讓人發怵。
女人卻小巧得很,白白淨淨的,長得很好看。
男人走過來,一隻大手扳過我的臉,大大咧咧地喊道:“我草,還真像柴有柱這個刁操的,差不了……差不了……是他的種!”
他家女人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說:“你個熊人,當著孩子的麵,嘴上就不會幹淨點呀,就知道滿足噴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