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Y額頭上有一塊淤青,臉上抹了一層桃紅色的粉,可依然看的出來,他臉上毫無血色。
想到我們騎著自行車上學那會,他要麼故意把車子騎得歪歪扭扭,或雙手脫把,或幹脆雙腳站在後麵的行李架上。他騎車的技術,毋庸置疑,是我們這群孩子中最厲害的,但我最欣賞他的是,各種廢棄家電到他手裏,最終都會變成稀奇古怪的玩意。
有次,我在垃圾堆裏撿了個廢舊馬達,他找了塊沒用的木板,再撿了幾個二鍋頭的瓶蓋,然後從家裏拿出幾根鐵絲和廢舊電池,一陣忙活後,一個簡單的小車就出來了。
隔壁二媽家的女兒生日,吃完蛋糕的泡沫盒子也被他收集起來,再捉來幾隻天牛,被做成了一個環保生物能的輪船。
Cy幽默,開朗,義氣。和他在一起,我們總能被他爽朗的笑聲感染,諸如作業沒做,回家挨批的事情,早就甩倒腦後去了。
看著劉伯他們額頭上沁出的汗珠,我知道的給CY穿衣並不是很輕鬆的事情。一個老人拿起一件棉襖,然後抓起穿著錦色裘衣的胳膊,輕鬆地從棉襖的腋下穿進了袖筒。
有什麼地方不大對,但我一時也想到哪裏不對。正當我疑惑時,另外一個老人很容易地抬起了CY的一隻腿!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
CY的右胳膊和左腿明顯是和身體分離的!
一陣無法形容的恐懼感向我襲來,我感覺到胸口似乎被大石壓著般難受,渾身無力,不由自主地拉著堂哥的胳膊往地上滑。
我鬼壓床時沒有知覺的也是右胳膊和左腿!
我被CY壓身了嗎!
想到這裏,心裏越來越害怕。似乎懸崖上墜下來一般!
正在我感覺下墜的時候,耳邊傳來爺爺的那聲‘呔’,我才感覺渾身一輕,勉強穩住了身形,舌頂上齶意守百會一陣子後,我才吐了口扶著堂哥氣站了起來。
“你沒事吧?怎麼暈倒了”堂哥扶著我,看他慘白的臉,不知道是被我還是CY嚇到了。
“扶我出去。”我勉強地攙著堂哥的胳膊說道。
堂哥看我臉色煞白,問了句是不是缺氧,然後扶著我走出了停屍間。
我就這樣魂不附體地度過了這一下午,要不是有堂哥在,估計我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接下來的幾天,我頭痛無比,渾身發燒,被送到醫院打了幾瓶吊水才好轉了些。
有天正午吃飯的時候,爺爺一手拿著片破鏡子,一手捏著一枚2分錢的硬幣,一邊不停地想把硬幣立在鏡片上,一邊用深沉悠長的聲音不停地喊著‘蔣生哦,回家吃飯了咯。。’。
我有點恍惚地說:“爺爺啊,我這不正吃著飯呢。”
爺爺沒看我,繼續著他手中的活。我也沒力氣再說什麼,心不在焉的地扒著飯。
一碗飯扒完,我吐了口氣,回頭才發現爺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那枚硬幣居然真的被他立在了那片破鏡片上,還被小時候我最愛坐的爬爬凳蓋著。
好吧。這是和我那個‘記憶’中差不多的喊魂,不過不是用蘆葦紮的凳子,而是用我小時最愛坐的爬爬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