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宦官當道又是怎麼一回事呢?明朝的太監專政是否如我們想像得那麼殘暴?終明朝300年,太監之禍的確猖獗過,但是絕對不是明朝曆史的主流。明朝曆史的主流,還是君主專製和文官政治。太祖皇帝樹立的“內臣不得幹預政事”鐵牌,一直到英宗時才被太監王振除去,前後近80年,雖然有成祖重用太監的惡例,但是這80年裏,從來沒有出現過太監過度幹預政事的情況,更何況還出現了一個鄭和。即便是後人詬病的由太監汪直設立的特務機關——西廠,總共也就設立了6年時間。一直到武宗時的劉謹,太監才真正把持朝綱,其間還隔著孝宗的“弘治中興”。從劉謹後,直到明朝滅亡前夕的天啟年間,才出了那個著名的九千歲魏忠賢。在長達近400年的明朝統治中,我們也隻能列舉這4個罪大惡極的太監,而且他們在生前無一漏網地得到了應有的報應。這相對於東漢、唐後期宦官任意廢立皇帝、濫殺大臣來說,簡直是天壤之別。可以說,明朝的太監始終處於皇權的監管之下。這種反差巨大的對比,我們又如何不配合明朝完美的政治製度。
我們想像中的明朝真的是曆史中的真實嗎?如果是這樣,為什麼這樣一個所謂的“衰弱”王朝,會有鄭和下西洋的壯舉,龐大的艦隊,讓半個多世紀後的哥倫布、麥哲倫羨慕不已。為什麼這樣一個所謂的“衰弱”王朝,可以修築綿延萬裏的長城,卻沒有孟薑女淒慘的傳說,可以修建金碧輝煌的故宮,至今仍為我們賺取大量的外彙?為什麼這樣一個所謂的“衰弱”王朝,會成為世界經濟貿易的中心,美洲發現的金銀貴金屬都流入了中國的土地?如果一個朝代真的很衰弱,那麼這些事情是怎麼做到的?
然而,我們希望你了解的明朝還遠遠不止於此。
理解明朝,應該從南京的“治隆唐宋”開始。康熙六次南巡,每次都要拜謁朱元璋長眠的地方——明孝陵。甚至親筆題詞,為明孝陵題寫下了“治隆唐宋”4個大字,意思是說,朱元璋對明朝的治理要比唐朝、宋朝還要好,明朝比唐朝、宋朝還要興隆,是個盛世。
明朝擁有一個縝密的製度,幾近於完美。政治上,皇帝、內廷和外廷,形成了一個相互聯係又相互製約的權力體係。先後有如此多的皇帝不理朝政,而整個國家的運作卻依然照常運行,這充分表明明代政權設計的完美無缺。我們不能用4個宦官專政的時間去掩蓋整個明朝的曆史,不能用嚴嵩等幾個奸臣去開國整個明朝的大臣,更不能用明朝的失敗去說明明朝軍事上的無能。經濟上,隨著資本主義萌芽在一些行業中的出現,商品經濟、海外貿易等新的經濟因素呈現出日益強勁的發展,江南市鎮的繁榮,更讓我們看到中國城市化進程的初曙。在文化上,明朝更是顯示出容納百川的博大胸懷。鄭和為周邊國家帶去的是友好與平等貿易。相比之下。哥倫布的發現卻是如此的血腥。殖民者的搶掠與壓榨,印第安人的死亡,黑奴的悲慘命運,這一切都是西方帶給非西方世界的“禮物”。在倡導和平的今天,鄭和的精神財富仍有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利瑪竇等傳教士所帶來的西方科技與宗教被徐光啟等中國人接受,儒家文化也由傳教士帶到歐洲,為啟蒙運動注入了新鮮血液,可以說這是東方與西方第一次平等的對話。因此一些中外學者把明朝定位於“前近代”,開啟了中國走向近代的閘門,。
明朝是多姿多彩的,無論是太祖、成祖這樣雄才大略的皇帝,還是武宗、熹宗這樣昏庸的皇帝,他們都有著獨一無二的人性化的一麵。鄭和、於謙、海瑞、張居正、戚繼光、鄭成功這一連串的名字,讓我們懂得了不朽的內涵。魏忠賢的迫害下,讓我們看到明朝士人不屈的脊梁,一個個視死如歸的文人形象躍然紙上,不得不令人肅然起敬。即使小人物也同樣有血有肉,至今仍為街談巷議的人物與故事。《玉堂春》中那位為愛情受盡苦難的蘇三,《牡丹亭》中那位愛得死去活來的杜麗娘,《西遊記》中那位蔑視神權、大鬧天宮的孫行者,《金瓶梅》中那位為權勢、金錢、肉欲而丟了性命的西門慶。這些虛構的文學人物背後,都有著明朝普通人的喜怒哀樂。《李自成》讓老百姓知道了,在俠客名單簿上不單單隻有水泊梁山義士,還有像李自成、張獻忠那樣的真實生活中的草莽英雄。
明朝的文化也是成功的,論哲學,王守仁開創的心學仍是我們汲取營養的寶庫。論文學,明朝的詩文雖不及唐宋,但留下的小品文與小說也堪稱瑰寶。論藝術,宣德爐、景泰藍無不是傳世精品。論科學,李時珍、宋應星等都不愧科學家的稱呼。
明朝就是這樣一個充滿生命力的時代。現在應該讓我們破除心中的種種誤解,越過一直遮蔽我們視線的清朝,重新審視這個有意無意被忽略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