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福爾摩斯走出來,急忙放開了狗。那狗興奮地歡叫了一聲,衝向馬車,跳到踏板上,但轉眼間它那熱情的討好竟變成了狂怒,一邊吠叫一邊咬著上麵的黑衣裙。
“快走!快走!”一個粗嗓門的人使勁兒喊著。車夫鞭打著馬駛走了,在大路上隻剩下我和福爾摩斯。
“華生,我已經得到證實了,”福爾摩斯一邊往激動的狗脖子上套鏈子一邊滿懷喜悅地說。“狗以為她是女主人,一嗅之下卻發現是陌生人。狗是不會弄錯的。”
“那是個男人的聲音!”我叫道。
“對極了!咱們手裏又多了一張牌。
“飯後,我們又像早晨那樣來到通向公園大門的路上。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人正等在那裏,他就是我們在倫敦認識的馴馬師約翰·馬森先生。
“先生們,晚上好。”他說,羅伯特爵士現在還在外邊,但我得知他今晚就回來。
“那個地穴離寓所遠嗎?”福爾摩斯說。
“四分之一英裏。”
“這樣我們就不用擔心羅伯特。”
“我不能跟你們去,福爾摩斯先生。羅伯特一到家就會找我問肖斯科姆王子的情況。”
“這麼說我們隻好獨自行動了,馬森先生。你可以把我們領到地穴。”
天色漆黑,馬森領著我們一直穿過牧場,接近一古老的教堂。接著來到教堂的一角,那兒有一條坡度很陡的樓梯通向地穴。他擦亮火柴後,我們看到了這個陰森恐怖的地方,古舊的粗石牆的殘垣,或石製的棺材散發著逼人的黴味,福爾摩斯點著了燈籠,棺材上的銅牌因反射發出亮光,它們大多數都裝飾著這古老家族鷹頭獅身的徽章。
“馬森先生,帶我們去看看那堆骨頭吧。”
“就在這個角落裏。”我們跟著馴馬師走過去,然而燈光照著時,他卻呆住了。
“沒了。”他說。
“我想已經到了爐子裏麵去了。”福爾摩斯輕聲笑著說。
“我不明白,燒毀千年死屍有什麼用呢?”約翰·馬森問道。
“我們來就是要找出答案的,”福爾摩斯說。
約翰·馬森走後,福爾摩斯就開始仔細地查看墓碑。一個小時後,福爾摩斯來到拱頂進口邊上的一具鉛製棺材前。他認真地用放大鏡細致查看了那又厚又重的棺蓋的邊緣,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開箱用的撬棍,將它塞進棺蓋縫裏,把表麵上隻有兩個夾子固定著的整個棺蓋撬了起來。棺蓋開啟時發出令人驚恐的響聲,就在它還來不及完全打開時。教堂裏傳來腳步聲。這是一個步履堅定,對此地極其熟悉的人堅定、匆忙的腳步聲。一束燈光從樓梯上射了下來,隨即就在哥特式的拱門裏出現了持燈人。一個身材高大、麵容狂暴的可怕的人物。燈光照射出他的滿臉胡須和噴射著怒火的眼睛。他的眼光掃視著穴裏的每個角落,最後惡狠狠地停留在我們的臉上。
“你們是誰?”他大聲吼著。“到這兒來幹什麼?”見福爾摩斯不回答。他又上前兩步,並舉起一根隨身攜帶的沉重的手杖。“聽見沒有?”他大叫道,“你們是什麼人?幹嘛到這兒來?”他憤怒地揮舞著手杖。
福爾摩斯沒有退縮,大膽地迎上前去。“羅伯特爵士,我正想找你。”他異常嚴肅而鎮定地說。
“你是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轉過身去,用力揭開了身後的棺蓋。在燈光下我看見一具全身裹在布裏的屍體。這是一具可怕的女屍,凸出的鼻子和下巴扭向一邊,麵無血色、扭曲的臉上露著一雙暗淡、呆滯無神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