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天主堂焚燒不久,周邊鄉的天主堂,如四十裏街、團林胡家橋的天主堂,也隨即遭到付之一矩的命運。這還不算,有些教民的住宅被人拆毀。更有不少強迫入教的老百姓,自動聲明脫離教會。那些死心踏地追隨洋教的人,一看勢頭不對,便躲到九江去了。不過,事情並沒有到此結束,已經被帝國主義洋槍洋炮嚇破了膽的清朝上層官員們,並沒有就此罷休。按照江李與洋人簽訂的公約,知縣陳祥燕當即去任;
擊破神甫頭的楊連洪被官府揖拿,不久釋放;地方士紳有武生占丹桂、附生周南、附貢曹化龍等五人,判處五年徒刑。占丹桂、周南羈押南昌候審約兩年;由縣裏購買舊鹽倉地皮賠償天主堂損失,天主堂於是從景德寺,移到了大巷口東湖邊。光緒二十七年又規定,凡鬧教案的地方,一律停止文武鄉試五年。這些所謂的處理,除陳祥燕去職、占、周南昌侯審、買地皮賠償之外,其餘皆不了了之。然而,倚仗外國勢力的無賴教徒卻沒有善罷,經常尋釁鬧事,凶焰畢露,接陳祥燕後的兩任縣官,前一位奈何不得,不敢處理;後一位果敢執法,總算讓這件折騰了幾年的教案,終於平靜了下來。
這兩件鄱陽近代史上的重要事件,雖然早已事過境遷,但對後代的影響還是較大。前者讓我們失去了不少文物古跡,留下了無法彌補的物質文化損失;後者產生的精神汙垢,在一定程度上使我們的良風優俗受到汙染。
從蔣士銓的《竹枝詞》看清初的鄱陽
稍稍熟悉鄱陽曆史掌故的人都知道,清乾隆年間的才子蔣士銓,因為一度在鄱陽住過,對鄱陽的景物比較熟悉,曾經寫下不少,有關詠誦鄱陽景物的詩篇。然而,其中有十一首《竹枝詞》,雖屬於上麵所說的之列,卻引起鄱陽當時,及後來人的非議。蔣的《竹枝詞》是這樣寫的:
一、小巷烏衣舊姓王,翰林門第比金張。今人喜說前朝盛,十八坊前剩幾坊。
二、靈芝門是舊官門,秋草寒煙泣豔魂。王府山頭菜花滿,人家寥落似孤村。
三、山頭靈芝不重生,止水亭荒麵麵春。寒食紛紛踏青去,了無麥飯寄孤臣。
四、大龍橋下水迢迢,小龍橋畔柳蕭蕭。不及門前月波好。幾家移居會龍橋。
五、接官亭下係浮艄,方物傳來一水遙。滿載冰瓷誇大賈,青花樣子是官窯。
六、板橋風雨畫橋煙,係虎橋頭墓碣懸。不解陶公一抔土,殘碑三郡草芊芊。
七、湖堤明月罷彈箏,春水桃花不進城。歲歲祓除思太守,年王廟裏紙錢輕。
八、水閣窗明背講堂,裏湖花暖睡鴛鴦。範家堤剩黃茅屋,更有誰家治冶郎。
九、浮舟寺下麗人行,薦福寺前春水深。幾隊紅妝一聲槳,小舟搖到伴鷗亭。
十、帆檣一字估舟排,正午開頭尚未開。日暮新橋簫鼓佛,張王廟裏賽神來。
十一、儂影孤於雙港塔,郎身遠似喻坊船。三十六灣團團轉,灣灣相望不團圓。
初淺地看這十一首詞,每首都是寫景詠懷之作,如果仔細品味,蔣詞流露的似是譏諷不屑之意。為此,蔣士銓的《竹枝詞》在坊間傳開後,本縣的有識之士,無不感到憤懣,認為蔣是因為想在府治地落籍入學,條件不夠遭到拒絕後,懷恨泄憤的戲說之作。不過,在今天的我看來,倒是研究乾隆之初鄱陽概貌的好資料。
這十一首詞,每首都有鄱陽的地名和景觀,從描述的景物看,不僅物是人非,而且讓人有了“世風日下”,“今不如昔”的感覺。如果我們冷靜而理性地對蔣詞細細品味,我想進入大清王朝之後,鄱陽不僅在麵貌上發生了變化,在思想觀念、文化取向上,也都發生了較為深刻的變化。不信,我們可以就蔣的詞意,來分析比較一下當時的景況。首先,我們看看第一首詞中的“十八坊前剩幾坊”。關於“十八坊”,朱貴安先生有過考證,對於它現在的存名,我很同意朱先生《十八坊地名由來初考》一文後麵的觀點,與行政建置有點關連。不過,我個人還有一種感覺,此名的流傳,同樣包含了文字與口語誤會的因素,即讀音之訛造成,碩輔坊——十八坊,後麵我還會談及我這種感覺的依據。至於蔣士銓詩中的“十八坊”,我認為不是單指,不是指澹湖小學所在地的十八坊,而是泛指,指整個鄱陽。我們知道,坊是古代市場管理製度的產物,把都市分為住宅區——裏或坊與商業區——市。這種建置,曆史較為久遠,至少在唐朝便出現了士與民按坊居住,並以此作為行政編製。當時,每個居民聚居點,都要建造一座牌樓式的坊門,並擬定坊名,如同現在的居委會。牌坊則不同,牌坊是怎樣建造的?我們知道,古人樹立牌坊是為了表旌,按現代說法就就是建豐碑,之中既有朝廷直接表彰的,也有地方出資、甚至是本家族集資建造的。但有一點,都必須得到較高一級官方的批準。鄱陽全縣舊有牌坊共119處,其中鄱陽鎮地區105處,其分布情況,按方位:東隅18座;南隅22座;西隅38座;北隅8座。此外,永平關,也就是東門口以東又有6座,東北關,也就是現在的北關有13座。分布在農村另有14座。而作為行政建置命名的牌坊隻有魁輔坊、延賓坊、碩輔坊、忠考坊、禮遜坊、光俗坊。根據曆代縣誌所載,這1百多處牌坊,幾乎都是明朝或以前建造的。由此可見,“十八坊前剩幾坊”,無疑是指顯赫事件已經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