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荷之畫(1 / 3)

第一節 荷之畫簡介

在我國的美術繪畫史中,有關荷花的美術精品不勝枚舉。據唐朝張彥遠《曆代名畫記》載,南北朝梁元帝(553—555)畫有《芙蓉醮鼎圖》,這也許是我國最初的畫荷之作。五代、北宋時期的著名花鳥畫家黃筌、徐熙、趙昌等人都有不少荷花畫作品,可惜早已湮沒。現存世最早的荷花繪畫,要推故宮博物院所藏南宋某畫家(一說為南宋畫院吳炳)在團扇絹麵上所繪《出水芙蓉圖》。一朵盛開的荷花,如特寫鏡頭,幾乎布滿整個畫麵,構圖簡樸大方,筆法細膩。花朵向陽舒展自然,荷葉配合和諧,相得益彰,凸顯了單朵荷花的嬌健美。中國古代畫家多致力於文學意境與繪畫語境相結合。《出水芙蓉圖》也表現了畫家對美滿幸福生活的向往和對青春生命的讚頌。明末畫家張子政的《芙蓉鴛鴦圖》亦是工筆荷花的精品,畫麵明麗而嫻靜,洋溢著愛的氣息。

上述作品作為工筆荷花畫的代表,具有靜、妍、雅、古的特點,從審美角度看,與寫意荷花畫強調律動和力量、酣暢淋漓者不同。前者在於精寫細作,形式上有著一種程式感和秩序感。而後者講求筆墨氣質,霸悍排闔,或縱意狂舞,激情澎湃;或急風驟雨,紙端煙雲,從而張揚畫家個性與風格。如八大山人所作荷花孤高如樹;張大千醉寫荷塘,飄鷂如幟;齊白石作殘荷圖,如千軍萬馬呼嘯而來;許麟廬邊飲酒邊作荷花鱖魚圖,激情噴發,淋漓如翻江倒海;潘天壽在水墨荷花裏自由舞蹈,終生追求荷花的精神意象——自由美。

古人早已總結出詩畫同源的論斷。詩含畫境,畫蘊詩情,是中國藝術哲學的一大特色。張大千說畫荷也要用真、草、隸、篆的筆法,否則畫、字都不會好。這在畫荷的技巧上,進一步將詩、書、畫三者融合起來。元代趙孟有一首闡述“書畫同源”理論很有代表性的詩:“石如飛白木如籀,寫竹還須八法通。若還有人能會此,需知書畫本來同。”(《枯木竹樹圖》畫題)它雖然不是針對畫荷的,卻道出了中國畫的某種共同規律。有人評論說:中國書畫技巧的核心是線。比如齊白石的畫,他畫的荷葉稈,甚至蝦的爪,都有篆書的痕跡,贗品是達不到這個水平的。

古人談到藝術創作的經驗,包括畫荷在內,值得借鑒——

師法自然,但又不滿足於如實摹寫。總是以來自現實的真情實感為基礎,以生活中的可視形象為素材,馳騁想象,神與物遊,從而在筆下創造出一個滲透著畫家感情與思想的畫境來。唯其如此,才能動人以情,喻之以理。個中道理,畫荷亦然。

“用誌不分,乃凝於神”,即作畫要有一種心靈的境界。在藝術營造的過程中應該放鬆,不為任何功利所左右,有近乎宗教的虔誠。隻有思想羽翼的飛翔,筆墨才能遊刃於江海雲天。所謂“悄焉動容,視通萬裏”,“眉睫之前,卷舒風雲之色”。揣摩許多藝術大師傳世畫荷之作,非池中之荷,而是其心中之荷,各臻其妙。

執著追求,尤其是大寫意荷花畫,其本身便是瞬間藝術,宿墨,積墨,濕破幹,幹破濕,瞬息萬變,墨分五色。為了把握這瞬間功夫,古人說得好:寧損了壽,寧損了心神,除非閻王親來喚,神鬼自來勾,才不肯往那“煙花路”上走。真個是“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賜與我幾般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這可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自然,大膽放筆,並非無度;對物寫生,力避板滯。隻有“外師造化,中得心源”,構築新象,方能達到理想之境界,才可真正獲得“畫外意”、“意外妙”,受到稱頌。

第二節 王冕畫荷

吳敬梓(1701—1754),安徽全椒人,在其所著《儒林外史》裏,寫了王冕畫荷拒官的故事,隱含作者通過蔑視功名富貴的王冕這一人物表達自己高潔的理想。小說“楔子”中描寫放牛娃王冕自學畫荷的一段過程,頗有啟發性:

那日,正是黃梅時候,天氣煩燥。王冕放牛倦了,在綠草地上坐著。須臾,濃雲密布,一陣大雨過了。那黑雲邊上鑲著白雲,漸漸散去,透出一派日光來,照耀得滿湖通紅。湖邊上山,青一塊,紫一塊,綠一塊。樹枝上都像水洗過一番的,尤其綠得可愛。湖裏有十來枝荷花,苞子上清水滴滴,荷葉上水珠滾來滾去。王冕看了一回,心裏想道:“古人說:‘人在畫圖中’,其實不錯。可惜我這裏沒有一個畫工,把這荷花畫他幾枝,也覺有趣。”又心裏想道:“天下那有個學不會的事,我何不自畫他幾枝?”……

王冕見天色晚了,牽了牛回去。自此,聚的錢不買書了,托人向城裏買些胭脂鉛粉之類,學畫荷花。初時畫得不好,畫到三個月之後,那荷花精神顏色無一不像,隻多著一張紙,就像是湖裏長的,又像才從湖裏摘下來貼在紙上的。鄉間人見畫得好,也有拿錢來買的。王冕得了錢,買些好東西,孝敬母親……

從以上文字可以看出:一、在放牛娃王冕的眼裏,雨後鄉間的景色,特別是近景湖中荷花的風姿,使他萌生了畫荷的念頭,是很自然的。人物與環境合拍。二、作者安排王冕畫荷而不是其他,蘊含以荷的高潔為人物性格的發展作伏筆。三、王冕鄙棄功名,抨擊科舉,拒官隱居於會稽山中,完成了他潔身自好的性格發展,也顯示了荷花的高潔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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