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滑稽著稱的東方朔曾聲稱“十五學擊劍”。曹操的兒子魏文帝曹丕是一位擊劍能手,他在《典論自敘》裏介紹了自己學劍的過程和當時一些傳劍的名師。他還與奮威將軍鄧展在一次宴會中進行劍術比賽,宴會上酒酣身熱,曹丕以甘蔗代劍“下殿數交,三中其臂,左右大笑。”鄧展不服輸,願意再比一回,曹丕誘其深進,第二回又擊敗了他。漢代淮南王劉安的太子,自以為劍術很高,主動向善用劍的郎中雷奮挑戰,結果被擊敗。由此看來,漢代及三國時擊劍比賽活動就已出現,這種比賽已脫離了軍事訓練的範圍,屬於競技形式的單人對抗性的鬥劍。由於擊劍運動的普及,出現了一些專業舞劍的人,時稱“劍客”。吳王劉濞“好劍客”。漢武帝時,長安更是雲集了一批劍客,經常切磋劍藝。在此基礎上,出現了一部總結擊劍方法的專門論著——《劍道三十八篇》;可惜已失傳,僅在《漢書藝文誌》裏存目。(3)射術秦漢時代,戰射由於其具有較強的威力而日益被人重視,這表現在三個方麵:第一,射器有了很大的改進,鋼鐵鏃逐步取代青銅鏃,軍隊中又裝備了大量的弩,它射程比弓遠,力量強。漢時飛將軍李廣率四千騎兵被十倍的敵人包圍,當漢兵死傷過半,箭已射盡時,李廣以強弩射敵,瓦解了敵人包圍。第二,軍隊對於教習戰射很是重視,如漢順帝時,調五營弩師,列屯塞下,派五名教官,“令教習戰射”。其他一些部隊也對裝備有強弩的部隊進行專人集訓。由此社會上出現了一批精於射法的人,如“專以射為戲”,“射石沒鏃”的李廣,又如曹操的兒子曹彰從小就善射術,且臂力過人。他追擊敵人時“身自搏戰射胡騎,對手應弦而倒”,就連董卓、曹操等官僚也能“左右馳射,手射飛鳥”,足見當時射術之高超了。第三,加強了對射擊理論的研究。
《漢書藝文誌》就載有八種射法專著,如《逢門射法》二十篇、《陰通成射法》十一篇、《李將軍射法》三篇、《魏氏射法》六篇、《強弩將軍王圍射法》五篇、《蒲苴子弋法》四篇,這些書均用於陣戰射法,可惜今天均已經失傳。形式多樣的民間體育秦代民間體育處於低潮,但角抵戲依舊很活躍。秦禁民間兵器後,角抵卻得到進一步發展。此時的角抵,是兩兩相敵的角力,它是力量與技巧的較量。角抵不但能強身健體,而且也給人一種力和美的觀賞。因為通過激烈的對抗競賽,使觀者身心振奮、愉快,感到趣味無窮。秦代已出現了以角抵為生的人,“以為戲樂,用相誇示”。不論在宮廷還是在民間,這種遊戲都受到了歡迎。1975年湖北江陵秦墓中出土了一件木篦,上麵有角抵的彩色圖案,畫中男子上身赤裸,下著短褲,腰間係帶,足穿翹頭鞋,兩人正在激烈競賽。另一人平伸雙手,好像是裁判,從畫麵上部的帷幕結帶上,可知比賽是在帷幕室內進行。漢代富國強兵,社會比較安定,民間體育有了較大發展,蹴鞠盛行,並出現了擊鞠活動。漢代“百戲”更引人注目,“百戲”是歌舞、雜技、角抵的總稱。起初來自角抵活動,故又稱“角抵戲”、“角抵奇戲”、“大觳抵”,因它內容龐雜,故以“百戲”相稱。三國時代,除了百戲以外,圍棋也大盛,湧現了許多優秀棋手,如馬融、李尤、應蠩、王粲等都是圍棋的提倡者。曹操更是圍棋高手,常與國手對局,孔桂因為精通圍棋,甚得曹操寵愛,有空就與他手談一局。
劉備手下的關羽也是棋迷,關羽在刮骨療毒時,卻與馬良若無其事地下圍棋,心在棋局中,全無痛苦之色,令華佗與軍士們欽佩。這雖然是《三國演義》中的故事,但也可略見當時棋風之盛。對於秦漢三國時代的民間體育,現列舉數種,加以說明。(1)蹴鞠蹴鞠這種古老的中國足球,戰國時期就已流行,秦代稍有低落,漢代又興盛起來。劉邦的父親就很愛蹴鞠,劉邦還為他建“新豐”,以供他娛樂。漢武帝、漢成帝也很喜愛踢球,漢武帝外出遊觀活動,必有“弋獵、射馭、狗馬、蹴鞠、刻鏤”之事。當時宮苑內已建有“鞠城”。“鞠城”又設有“鞠室”,或稱“鞠域”,實際上就是球門。據《漢書》中說,這個宮廷球場規模宏大,球場上有圍牆、看台。競賽方法也與現代足球頗相似。上場比賽的兩個隊,各有球員十二名,攻守各為六人,以踢進“鞠室”的球數定勝負。比賽時還設有裁判員。漢代蹴鞠始行於軍中,以後才轉入宮廷與貴族、平民之間。西漢時北方匈奴強大,對漢政權威脅較大,統治者就把蹴鞠正式列為訓練士兵身體的重要手段。劉向《別錄》中說:“蹋鞠,兵勢也,所以練武士,知有材也,皆因嬉戲而講練之。”
《漢書藝文誌》將“蹴鞠二十五篇”附於“兵技巧十三家”類。羽林軍還利用“鞠城”進行競賽,“三輔離宮”的蹴鞠場地也主要是供軍內之用。漢軍在塞外行軍宿營時,統帥帶頭“穿域蹋蹴”,以振奮士氣。三國時蹴鞠也很盛行,為了適應兵役需要,民間廣泛開展此項活動,出現了不少好手。曹操也是一位“蹴鞠迷”,常和部下一起遊戲。關於蹴鞠的書籍,漢代就有《蹴鞠新書》,後漢的李尤還寫過一篇專門談裁判的文章叫《鞠城銘》,這兩篇文獻可稱是世界上最早的有關足球技術與裁判的書。(2)擊鞠即古馬球,也稱“打”,騎在馬上用棍打球(近似現代馬球運動),這是一項激烈、驚險的體育活動。最早記載擊鞠活動的,是公元3世紀曹植所寫的《名都篇》。曹植與曹丕都是曹操的兒子,曹丕當了皇帝很是得意,曹植寫詩譏諷他:“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攬弓捷鳴鏑,長驅上南山;左挽因右發,一縱兩禽連……連翩擊鞠壤,巧捷惟萬端。”從詩中可看出京洛少年騎術高超,打馬球的技術也很熟練。曹植這首詩,是我國有關馬球運動的最早記載。唐代詩人蔡孚曾作詩《打篇》,也對漢代馬球運動作了描繪。據詩中所敘,被董卓燒毀的德陽宮內就有馬球場,馬球比賽的場麵生動精彩:“能馳迅足滿光籌,薄暮漢宮愉樂罷”。從以上敘述中可見我國東漢時就已經開展了馬球運動。(3)百戲中的體育活動秦代的“角抵戲”進入漢代以後,在內容與形式上都有了較大的發展。許多傳統的武技、雜樂、雜技、魔幻術、角力、角技藝、射禦等皆包括其中。尤其是東漢,隨著各民族文化交流與國際間的來往,“百戲”的各項活動不斷加工、提高,並成為為外賓表演的文藝體育節目。《漢書》中說,漢孝武時,宮中設酒池肉林來招待少數民族首領和外國客人。宴會上,有跳巴俞舞的、有爬竿的、有奏樂的、有做假形戲的,也有角抵的,很是熱鬧。漢武帝在“巡狩”期間接見外國客人時,除了贈送禮品外,也要設“大觳蘦,出奇戲諸怪物”招待來賓。“百戲”中有關“武技”部分的內容,主要有:角抵、手搏、轉石、扛鼎等。其中既有徒手的格鬥,也有持械的對練、單練。體育內容的活動有:繩技(又名走索、履索、高亙)、緣竿、戴竿、戲車、舞輪、弄丸劍(又名跳丸
劍)、衝狹、燕濯、騎術、安息五案、擲倒疊案、魚龍曼衍(包括魚戲、龍戲、虎戲、舍利戲、大雀戲等等)、吞刀吐火、摔跤等。
“百戲”中的許多項目都有健身作用。如繩技是一種高難度的平衡運動;緣竿可練習力量,靈巧;弄丸劍是拋接小球或短劍的遊戲;扛鼎、轉石是大力士表演;衝狹、燕濯是用魚躍動作完成的;安息五案與擲倒疊按技是在多層的案上完成倒立和筋鬥等動作。“百戲”中的角抵在漢末依舊是一個重要節目。漢初,劉邦曾一度罷廢角抵,但禁而不止。漢武帝時又大力提倡,漢武帝元封三年、元封六年舉行樂舞百戲會演,其中就有角抵項目。據說在會演中,吸引了三百裏內許多人來觀看。漢代角抵形式也有了分化,《漢書》中就記載有劉徹部下角抵能手金日用“摔胡”的動作將對手投於地下的事。這裏的“胡”即頭頸,摔其頭頸而投於地下。
1955年出土的西漢初期的“角抵紋透雕銅飾”,銅飾正中有兩個胡人在角抵,上身赤裸,下身穿肥大的長褲。一人想用“抱腰”、“推舉”式取勝對方,另一人則以“大抱腿”式企圖打對方兜襠將其托舉起來,這是我國較早的角抵形象資料之一。“百戲”中的舞蹈種類繁多,如巴俞舞、七盤舞、折腰舞等,對身體素質也有較高的要求。而蹋鞠舞、劍戟舞等則類似體操、武術與舞蹈的結合。1969年在山東漢墓文物中,發現了一盤西漢時期的樂舞陶俑。其中有人吹打樂器、有人前後圍腰和雙手倒立,還有人在舞蹈,重現了漢代樂舞的熱鬧景象。導引術的進展導引雖自“陰康氏”時代就已產生,並列代有所發展,但在兩漢時,導引術更有了新的進展,這主要是因為漢代醫藥衛生事業的發展,推動了養生保健活動。如成書於戰國時代的《黃帝內經》一書,經過秦漢時期增補修改,內容更加充實豐富。漢末的張仲景又著《傷寒論》一書,提出了較為完整的六經辨證體係。漢代的針灸治療也得到了廣泛應用,外科手術尤為世界之先,東漢華佗首創應用口服全身麻醉劑“麻沸散”,成功地施行了腹部大手術。在此良好的醫學氛圍下,養生保健越來越得到人們的重視。漢初,黃老道家思想盛行一時,道家對於養生頗有研究。道家提倡導氣養生,服食藥物,辟穀不食,以及房中術、胎息、胎食等。其中雖有迷信糟粕,但也有一些有關醫學、藥物學、養生學及化學等有價值的內容。如曹丕說甘始此人“善行氣,老有少容”,又如左慈也善導引,身體都很康健。
在《後漢書方術傳》中有很多此類例子。漢以前道家的養生思想主要是“吹稴呼吸,吐故納新”,而漢代學者則在探索“形”與“神”之間關係上前進了一步。漢武帝時淮南王劉安集賓客所寫的《淮南子》一書,對精神因素與人體健康的關係,有較好的論述,提出了“心者形之主也,而神者心之寶也。”心與神均為人體根本,要善加護養,不能操勞過度。強調“靜漠恬淡,所以養性也。”認為“形勞而不休則蹶,精用而不已則竭。”東漢時期的桓譚與王充對形、神的關係,也有獨到的見解。桓譚首先提出了“精神居形體,猶火之然(燃)燭矣”的論斷。王充進一步闡述了桓譚的這一思想,指出:“天下無獨燃之火,世界安得有無體獨知之精人之死,猶火之滅也。”王充還指出,“物無不死,人安能仙”,他認為,人的生命決定於先天稟賦的強弱和後天社會環境的影響。漢代豐富的養生思想,對當時的導引術和後代的養生理論,都有很大作用。(1)導引的醫療和養生導引作為一種醫療手法,在《黃帝內經》中就已出現,以後曆代醫家均有發展。東漢名醫張仲景在《金匱要略》中強調以“導引、吐納、針灸、膏摩”治療四肢“重滯”症。《中藏經》也指出:“導引可逐客邪於關節”;“宜導引而不導引,則使人邪侵關節、固結難通。”導引在養生實踐方麵,也得到很多人的響應。如漢代張良就曾想放棄人間雜事,去跟隨赤鬆子學辟穀、導引、輕身之術。李少君、東方朔等人以“導氣養性”自娛;後漢人矯慎也非常仰慕導引之術。
漢代重視養生術,還可以從近年不斷出土的文物中得到佐證。長沙馬王堆漢墓中,曾出土了《養生方》、《去穀食氣篇》和《導引圖》等,這些文物的發現,對我們了解漢代養生術是十分有裨益的。《養生方》有甲、乙兩編,共二百支竹簡,主要內容有兩方麵:第一,以古代帝王與老壽星、名醫的對話來闡述有關養生的理論,其內容涉及很廣,如王期與秦昭王對話時,談到早衰問題,提出運動與休息,藥物與營養並重的辯證關係。強調要“吐故納新”,並對食(吃乳汁)、眠(一昔不臥,百日不複)提出了要求。第二,提出了男女性保健理論及其房中導引,要合乎自然之理達到有益不損。《卻穀食氣篇》講的是人不吃穀物而食氣也能養生的思想。“卻穀”古人也稱為“辟穀”,在卻穀食氣時,要服食藥物,食氣時,會出現“首重、足輕、體軫(痛)”的情況,此時即用“稴”“吹”之法行氣,直到好轉為止。食氣練習最好在晚上將臥,早晨剛起時進行。《史記》上說張良“性多病”,後采取卻穀食氣法而健身。(2)導引的動作關於導引術的具體動作,我們可以從《導引圖》和《五禽戲》兩個方麵,來窺其大概:《導引圖》該圖從馬王堆漢墓中出土後,引起人們廣泛的注意,因為它是了解漢代導引發展的極其珍貴的原始資料。此幅帛畫長約一百厘米,寬約五十厘米,上有彩繪的四十四個各種人物做各類導引的形象。
這些人物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裸背,有的穿短裙短褲,也有穿長袍的。圖中隻有少數人持有器具,大多數人空手。每個圖像均為一獨立的導引術式,圖側並有簡單的文字標出名目。從其動作來看大致可分成三類:一是以人體伸屈、屈膝、體側、腹背、轉體、跳躍等運動姿態為主。其中也有一些是站樁、吐納類動作。二是說明這類人體運動與動態動物的關係,如“龍登”、“鷂背”等。如“熊經鳥伸”這項動作,是先秦以來最常用的動作,在這幅圖中就給以形象的說明。所謂“熊經”,圖上有一男子,摹仿著笨拙的熊攀援樹木。所謂“鳥伸,即人向前彎腰,兩手支地,兩腿緊靠,頭向前伸,兩眼直視正前方,如鳥兒在舒展身體,呼吸空氣。三是說明運動方法所針對的病症。如膝痛,就有一男子,上身挺直,轉體向右,下肢作屈膝狀。漢人以呼吸結合肢體運動來治病,因為漢代人認為導引能“導氣令和”,“引體令柔”,從而達到健身目的。這幅《導引圖》充分反映了導引的功能、形式,反映了漢代導引的實際情景,它是我國迄今所發現的最早的最完整的古代體操圖樣。華佗《五禽戲》模仿動物的動作姿態來健身的,西漢時就有。華佗是漢末醫學家,精醫術、通養生,他曉“養性之術,年且百歲而猶有壯容,時人以為仙。”他重視運動對於健康的作用,他曾對弟子吳普說:“人欲得勞動,但不當使極耳。
動搖則穀氣得消,血脈流通,病不得生,譬猶戶樞,不朽是也,是以古之仙者為導引之事,熊經鴟顧,引挽腰體,動諸關節,以求難老。”他繼承了前人導引術的精華,經過提煉精簡,創編了簡便易行的“五禽戲”。這五禽有威猛的虎,敏捷的鹿,雄壯的熊,靈活的猿,舒展的鳥。他教導學生,如身體不適,“起作一禽之戲,沾濡汗出,因上著粉,身體輕便,腹中欲食。”相傳華佗的弟子吳普施行該術“年九十餘,耳目聰明,齒牙完堅”。華佗所編的《五禽戲》動作早已失傳,曆代所傳《五禽戲》為後人所編,但華佗創編《五禽戲》的影響,至今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