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戶籍讓老人小心腳下的石頭,然後說:“我這不來了嗎。你反映的情況,我都知道了,今天我把市局的同誌叫來了,就是來解決你們的問題的。”
到了老人的家裏,王大武看見床上躺著一位老漢,楊戶籍告訴他,老人是李大媽的老伴,中風癱瘓在床已經好幾年了。
李大媽給三人倒茶,告訴王大武楊戶籍是個好人,管這一片快十年了,和大家處的都很好,大家有什麼事就找他,可自從拆遷開始,楊戶籍就開始躲著大家。楊戶籍叫苦說:“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嗎!你們反映的問題我解決不了,現在你們跟市局的同誌反映,離解決問題的時候,就不遠了。”
李大媽滿頭銀發老淚縱橫,告訴王大武二人,他們不簽字不是為了做釘子戶,想多要幾個錢。他們隻是希望能兌現政府,三千元一個平米的拆遷政策,可拆遷公司實際給他們的二千都不到,又不提供周轉房,這一大家人搬到哪裏去住。又沒有補貼,還建房至少二年之後才能下來,而他們若要買還建房,還得出三千五百元一個平米,這一拆一還,麵積相當於縮水了百分之十五,地段也遠不如這高校區核心的位置好,時限也短。先說限三個月拆遷完,實際上大多數人家,一個月就被強拆了,多是先拆了房,後來被迫簽的字。
因為他們拒絕簽字,那些人每天都來騷擾他們,堵下水道,關自來水管,切電線挖路。她這麼大的年紀,腳也不好使,每天來回要從那廢墟上走幾趟,前天不小心就跌了一跤,胳膊都跌腫了,還沒來得及去看醫生。這還是小事,關鍵是他們砸門窗,往家裏扔磚頭,往廚房裏散水泥灰,鍋裏碗裏櫃裏菜裏到處都是水泥,像被水泥粉刷過一樣,洗也洗不掉。
以前,兒子一家三口住在二樓,就是因為怕磚頭砸著了孫子,晚上又經常斷電斷水孫兒沒法做作業,一家三口才到外婆家住去了。
王大武關心地說:“他們現在白天還來嗎?我們剛才好像沒看到有拆遷的人。”
李大媽說:“拆遷的都是農民工,是不害人的,害人的都是那些不幹活的小流氓,這一段時間,他們白天來的少了,但晚上每天都要來鬧一陣,每天晚上,我們都會把前後門堵好,作好準備。”
說完,老人又接著訴苦。原本沒出嫁的小女兒,住在三樓的,上個禮拜六的晚上,睡到半夜發現有人摸自己的下身,開燈燈沒電,看見一個黑影跑出了房,她家現在是個孤樓,也沒見人跑下樓,不知那人是從哪裏上的樓,也不知是從哪裏逃走了。第二天女兒才發現,自己的手機錢包全沒了,這是半個月來的第二次被偷,人還睡在房裏都敢偷。現在女兒住到男朋友家去了,晚上再也不收在家住。
李大媽有訴不完的苦,僅僅三個月的時間,仿佛世界變了天,不敢想象。
王大武告訴李大媽,市裏在悄悄地搞掃黃打黑,他們來這裏,就是為了摸底掌握這一夥人的情況,一網打盡,徹底解決問題。先不要聲張,別驚動了這夥人,要注意收集證據。抓這些人容易,要法辦這些人,到時候還需要有證據,能給他們定上罪名,否則,關起天又把他們放了出來,還是要害人。
楊戶籍帶他們走訪的第二戶人家,老漢姓方,情況更慘。他告訴他們,這一夥流氓太厲害了,靠近山邊的那棟五層樓,是市體工大隊的宿舍,裏麵住的都是搞體育的,有全國散打冠軍,有武術隊舉重隊跆拳道運動員,他們本以為自己身強力壯有點武功,不怕地痞流氓,可流氓人多,不管你有多大的本領,一哄而上打得那些人鼻青臉腫,腰打傷胳膊打斷的都有。結果,還是都老老實實簽字搬走了。他們對年輕人尤其凶殘,對老年人因怕打出問題,就實行騷擾的策略,有幾戶體工大隊的人,年輕的婦夫都搬走了,留了老人在家中堅持,結果,那些人從樓下往樓上鑿洞,從樓上往樓下鑿洞,從隔壁鑿洞,搞得家裏到處都是洞,讓你住不成,那些人還從樓上往下灌大小便,搞得家裏臭氣熏天,根本無法住人。
所以,那棟樓裏的最後一戶,昨天搬走了。聽說有好幾戶人家都沒簽字,因為家裏有人被打傷,他們正在聯名寫狀子狀告拆遷公司,方老漢因為忍不下這口氣,無論那些流氓怎麼騷擾,都決心堅守下去,他把樓上樓下的門窗都堵上了,隻留了一個門,兒子女婿們都走了就留下老兩口準備抗戰到底。
他們接連走訪了五戶人家,拆遷隊的罪行令人發指,謦竹個難書,最後一家他們去時,家人正在收拾東西,他們打算明天搬走,因為住在這裏,就如同是地獄一般,太恐怖了。
他們一家五口人,倆老已退休,身體不太好,夫妻倆有工作,每天要上班。因為他們的房子大,拆遷居然僅按每平方米一千五給他們算,每平方比別人少五百元,說他們家的三樓半,不能按麵積計算。
上午雙休日的晚上,九點多鍾,他的妻子洗澡,洗完後,發現自己洗澡間裏的衣物全沒了,幹淨的髒的也沒了,還有人從屋後推開窗戶,告訴她的衣物都在廢墟上,一夥流氓在後麵哈哈大笑。她幾乎是一絲不掛從走廊回到房裏,猖狂之極難以想像,他們隻有走一條路。
王大武,走訪了三個小時,覺得這些材料足夠,況且體工大隊有人在聯名寫狀子,有傷殘人員,他讓楊戶籍幫他聯係上聯名狀的人,把材料拿到手。自己回市局請示領導,組織力量借那些人晚上出來滋事時,將他們一網打盡,先抓人要緊,抓到人再請大家指證,效率最高。
楊戶籍說:“沒問題,像他們這些有組織的團夥,我們所裏不好管,擔心把握不準政策,所裏也議論多日了,不知是該保護拆遷工程的順得進行,還是維護老百姓的利益。這些工程,其實完全可以交給區政府街道辦去做,幹嗎非交給這些,地痞流氓控製的工程拆遷隊去做,既損害了群眾的利益,又損壞了政府的形象,一無是處。”
王大武:“這都是當官的事,我們哪裏管的了這麼多。”
王大武的同事,議論道:“這都是自殺的秦副市長的弟弟,輕軌公司的老總秦陶搞的事。”
王大武提醒同事,秦副市長是個好市長,公安幹警作為公職人員,別瞎議論這事,老百姓議論是老百姓的事。
二人回到局裏, 向負責掃黃打黑的馬政委彙報了情況,馬讓他們倆人晚上先去摸情況,他在家組織好特警隊,隻要他們有了消息,立刻出警一網打盡。
於是,倆人也顧不上回家,在市局對麵找了家小飯館,喝了點酒吃了點飯,趕到拆遷工地時已是晚上八點多鍾。借著附近的燈火,王大武察覺到廢墟周圍,確實有人在活動。
王大武讓自己的同事留下,別靠近廢墟,外圍觀察動靜,自己去那幾戶人家,了解一下今晚的情況。他穿過廢墟來到李大媽家裏時,李大媽告訴他,今晚這夥人來得特別早,乒乒乓乓剛扔完一陣磚頭,這會歇下來了。
憑以往的經驗,她判斷,這夥人一時半會不會再有動靜,估計半夜還會闖上一陣。
王大武連續去了三家,大致講的都差不多,他走出廢墟找到同事時,他的同事告訴他,自己看見剛才在廢墟上的一夥人去了路對麵的環球歌廳。
倆人在小街上轉了一會,估計那夥人要等到唱完了卡拉O再才出來活動,王大武便決定讓穿便裝的同事去環球歌廳看一眼,要不他們晚一點再來。
同事去了五分鍾就回來了,那夥人在裏麵叫了小姐在唱卡拉O再,他們對這裏好像很熟,既然這些人有前科,不需要抓什麼現行,不如通知特警隊把他們都抓起來再整材料。
王大武覺得這樣也行,他們半夜扔磚頭也就是擾民,連裁決都不夠,還不如趁這些人聚在一起全弄起來,於是給特警隊打了電話,半小時之後,特警隊便趕到了,倆人帶著特警隊衝進了歌廳。
他們進去的正是時候,那一幫人正在逗倆個脫得一絲不掛的小姐,逮了個正著,隔壁包房還有跳脫衣舞、裸陪的,整個一個黃色歌廳,滿滿帶走了一車人。
同一天晚上,給了蘇銘四十萬的馮女,再次約見了蘇銘,告訴他自己托的關係,也就是何秘書給自己介紹的劉鍾祥同意和他見麵,商量協調兩院關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