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之前胡國安給我的信息,他說成都出事了。
難道真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我暗想。我心中湧起不安,強烈的不安如潮水暗湧。看著躺在地上的女人快要流盡最後一滴血,而急救車遲遲未到;看著焦急等待急救車的兩位工作人員,和被困在此處和我一樣的幾個倒黴蛋,我強迫自己別杞人憂天胡思亂想。今天的事情隻是一起突發疾病,沒有什麼好奇怪與擔心的,醫生會拯救她,並會使她安然康複。
胡渣男突然想起了什麼,雙手使勁拍了一下,疾聲說:“我想起來了,她跟我提過,我怎麼忘了。”
我問他:“她跟你說什麼了。”
胡渣男說:“昨天他不是去了一趟省醫院嗎!回來後,一直在罵人,我就問她罵誰呢。她對我講,說在醫院了遇到一個神經病,見人就咬。”
“她被咬過!”我們幾乎是在同時說出這句話的。
他接著說:“對。那會兒她剛探視了病人往回走,下樓的時候,突然衝出來一個人拉著她手就咬,要不是兩個保安跑過來拉開,非得咬死她不可。那人跟個瘋狗似的,兩個保安駕著他,還不老實,逮著幹淨的肉就咬,兩人好像也被咬了。”
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人,不自覺的吞了一口唾沫,又問他:“咬她的人,除了瘋瘋癲癲,還有不有什麼異於常人的地方。怎麼說呢,就如她現在這樣,流血。”
胡渣男仿佛見鬼了,兩眼直愣愣的看著我,看得我發毛,過了好久才慢慢的說:“有,有流血。隻是在醫院裏經過了處理,但依然能看得出,因為臉上有尚未擦幹淨的血跡,而且那人臉色慘白,雙眼卻血紅,像是電視裏的妖孽——僵屍。”
聽完他的話,像是突然掉進了冰窟窿,我全身發涼,汗毛直豎。我想不止我,大概其他人此刻也是害怕得要死,先不說眼前的景象,光是這個故事就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媽呀!難道真是傳染病啊,叔,我可不想變成這副鬼模樣。叔,你說我會不會有事啊,我剛才還去拉了她。”那位膽小的超市員工拉著胡渣男的衣服,憂心忡忡的提問。
胡渣男轉過臉,狠狠地瞪他,他立時閉聲不敢多嘴,知趣的退到一邊。
一直參與進來的兩位情侶當中的男子,繼續說道:“如此說來,那我的猜測倒有幾分靠近真相了。不過,畢竟這隻是我們幾人的臆測,真相到底如何,還得等醫生診斷才知道。所以,現在我們先別自己嚇自己。”
我們都覺得他說得在理,通通都點頭稱是。
他見我們情緒有所緩解,又笑著說:“不過我們還是要未雨綢繆,有備才能無患。”
我問他怎麼才算是未雨綢繆呢,我們要怎麼做。我以為他已經有了想法,他突然很尷尬的表情,結結巴巴的說:“這個嘛……嗯……,暫時還沒想到,不過我覺得我們最好不要再去靠近她。人人安全,大家安全嘛!”
其實就算他不說,所有人都早已與地上的女人保持了一米開外的距離。這樣對一個病人,尤其是女病人來說,顯得有一點冷漠,甚至可以說是不人道,但對健康的人來說,這是一個不得已的法子。
胡渣男雖然焦急萬分,但也沒有辦法,隻得找了幾件衣服蓋在女人的身上,希望這樣會讓她舒服一點。這期間,從女人身上流出來的血少了許多,但地上早已彙聚了一大灘成半稠狀的血塊,她的生命之河也就這樣悄悄的快要流失殆盡了吧!而且早期隻是隱約可見的一些斑點狀血痕,形成了無數大小不一的血泡。這些血泡,從無到有,從少到多,直至遍布整個身體,仿佛是頃刻間發生的。
令人怵目的是,血泡裏麵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所以看起來這些血泡就像寄生蟲吸附在她的身上,不停地吸食她的血液,讓自己鼓脹起來。
看著這一幕,我們紛紛覺得這女人定難是有活下去的機會了。突然遠遠的聽見急救車的警報聲在雨中響起,沒一會兒停在了超市門口。我們都不禁長舒了一口氣,走到門口,準備迎接他們。
雨水不停地打在白色外殼的車子上,濺起的水花四散開,如同破碎的櫻花。急救車的後門被打開,下來的不是醫生,卻是綠軍裝的兩個拿著槍的解放軍。我嚇了一跳,暗想怎麼回事,下來的怎麼是當兵的。
兩個當兵的都戴著白口罩,眼神凜冽,在雨裏看著格外冷峻,像是殺手的感覺。兩個當兵的跳下車站在兩邊,又回過頭去接擔架車。隨著擔架車一起下來的還有三個女護士,一個戴眼鏡的男醫生。
胡渣男匆忙迎上去,說:“你們終於來了,人在裏麵,快不行了,你們快去看看吧!”
那位醫生和護士們都沒有說話,眼神交彙,我在一邊看見,他們眼神裏,卻有一股子說不出的寒意。似乎是有些害怕,但卻又不像單純的懼意,我也說不清。
醫生帶著護士走到病人的身旁,兩位軍人緊隨左右,我注意到他們的手指一直放在扳機上,一直保持著戰鬥狀態。
見到病人,和滿地成半凝結狀的汙血還有她那一身快要爆裂的血泡,即使是有些擔憂,他們的表現卻出奇的淡定與冷靜,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我很好奇,像這個樣子的病人,怕是他們一輩子也難見幾回,他們卻是早有預料般,上來就開始進行急救處理,熟練的動作和程序讓我覺得他們這幾日大概一直在幹這個活兒。但他們卻有點緊張,忍不住不時看看女人的臉,幾個護士甚至是有點恐懼,都低頭做事不敢說話。而兩個解放軍也一直拿著槍全神貫注的站在兩邊,槍口對著地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