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散》琴曲譜現存於世的有明代的《神奇秘譜》、《西麓堂琴統》等傳本。據《神奇秘譜》載,《廣陵散》曲式分開指、小序、大序、正聲、亂聲、後序等六部分。開指、小序、大序猶如現代樂曲的引子,為全曲的主體部分——正聲的出現作準備。正聲是塑造音樂形象的主要部分,共十八段,每段曲調均由一個短句變化而成。樂曲在這裏既富有變化而又有嚴謹的層次。亂是全曲立旨的概括和發展。後序的結構與亂相似,有回旋的作用。全曲規模宏大,氣象沉雄。
曆來傳說嵇康最擅長此曲。嵇康是魏晉時代偉大的音樂家,也是傑出的思想家和文學家。
嵇康生當司馬氏集團逐漸取代曹魏政權的年代,他本人是曹家的女婿。而且喜歡毫無顧忌地發議論,如“非湯武而薄周孔”,簡直是在指桑罵槐,所以犯了司馬氏集團的大忌。後來司馬昭就借故把他殺了。據《晉書》的記載,他在獄中時,有三千名學生向政府請願,要求赦免他,願意拜他為師,但未被采納。嵇康臨刑時,“顧視日影”(古代午時施刑),覺得離殺頭時間還有一會兒,就向人要來一張古琴,演奏了自己最拿手的樂曲《廣陵散》,表達了他的憤懣之情。彈畢,他歎道:“從前袁孝尼跟我要學這支曲子,我沒有教他。從此後,《廣陵散》要絕傳了。”說完便從容就義。
實際上《廣陵散》並未“絕響”。《世說新語》載,會稽(今浙江紹興)有個善於彈琴的賀思令,一次在月下撫琴,突來一身材高大,肩帶刑具,麵色慘然的人,在旁欣賞。來人自稱是嵇康,他稱讚賀思令琴藝不錯,但是還沒有達到盡善盡美的地步。於是就向賀思令傳授了一曲《廣陵散》。這當然是無稽之談。不過,人們總有一種愛屋及烏的心理。嵇康的才行是如此超卓,他的遭遇又是那樣值得同情,《廣陵散》一曲本身又是這麼動聽,所以嵇康之死或許更加激發了人們對此曲的愛好,從而使它得到更大的發展,這也完全是可能的。如《宋書·隱逸傳》說:“(戴禺頁)並新聲變曲,其《三調遊弦》、《廣陵止息》之流皆與世異。”可見嵇康死後,《廣陵散》仍在世上流行,而戴禺頁所彈之曲則更有發展,而不是拘泥古調,墨守陳規。今天,《廣陵散》仍然出現在樂壇上,而且經過新的整理和改編。嵇康泉下有知,當不再有什麼遺憾了。
《梅花三弄》和《陽關三疊》
《梅花三弄》、《陽關三疊》是兩支有名的古曲。從傳世的古樂譜看,它們被改編為琴曲,至少已有五百年上下的曆史。
明初朱權在洪熙元年(1425年)整理刊行的《神奇秘譜》中記了《梅花三弄》全曲十段,並說此曲原是東晉桓伊為王徽之吹奏的笛曲,又名《梅花引》、《玉妃引》“玉妃”也是喻指梅花而言。《晉書·桓宣傳》附《桓伊傳》說:桓伊字叔夏,小名野王,是個既有武功、又有治績的能臣幹才,他還特別“善音樂,盡一時之妙,為江左第一”,彈弦吹管,無所不能,更屬難得。他曾在晉孝武帝麵前撫箏而歌,自彈自唱,寓意諷諫,使帝有愧色。但他最拿手的樂器是製笛子,據說他吹奏的乃是東漢蔡邕的遺物,有名的柯亭笛。他和王徽之原本互不相識,隻是偶然邂逅,遂成千古美談。王徽之是王羲之的兒子,也是一代名流。隻因應召赴京,中途舟泊青溪,正逢桓伊坐車從岸上過。船上認識他的人都指指點點說:“這個人就是桓野王呀!”王徽之聽說,連忙命人去請求桓伊:“久聞桓君善吹笛,可否為徽之一奏?”
桓伊此時已是顯貴人物,但他對王徽之也早已慕名,就不推辭,下得車來,“踞胡床,為作三調,弄畢,便上車去,客主不交一言”。遙想當年名士重神交,真是“不著一詞,盡得風流”!據《神奇秘譜》所說,桓伊吹的“三調”就是《梅花三弄》了。這支笛曲,唐代還很流行。李白《清溪半夜聞笛》詩雲:“羌笛《梅花引》,吳溪隴水情。”韋莊《舊居》詩雲:“不知何處笛,一夜叫《梅花》。”韋莊已由晚唐入五代,可見此曲終唐一世皆存。至於後來何時由何人改編成琴曲,則不大清楚,是否就是朱權自己,也很難說。《神奇秘譜》所載《梅花三弄》是標題音樂,它十段都各有小標題:一、溪山夜月,二、一弄叫月聲入太霞,三、二弄穿月聲入雲中,四、青鳥啼魂,五、三弄橫江隔江長歎聲,六、玉簫聲,七、淩風戛玉,八、鐵笛聲,九、風蕩梅花,十、欲罷不能。原譜為簫策合奏。所謂一弄叫月、二弄穿月、三弄橫江,是此曲的第一主題反複出現三次。第六段以後,音樂變奏,又出現第二主題。全曲以音樂形象描繪月夜梅花不畏嚴寒,迎風怒放,幽香遠傳的境界。現在的民族樂隊,有時將此曲配器合奏,除琴、蕭外,還加上瑟、箏、二胡、中胡、笙等,演奏效果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