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棉麻紡織與生產(1)(2 / 3)

對華南和西南古代種植和多年生棉的種屬,學術界有不同觀點:有人提出是被稱之為“攀枝花”的木棉科木棉,理由之一是這種木棉的曆史有1000年以上,而海島棉的栽培時間距今不到50年;有人則認為是錦葵科木棉,即多年生亞洲棉。因為木棉科木棉是高7-10丈的喬木,而華南和西南的木棉、“梧桐木”是高約1丈的灌木,正合乎錦葵科木棉的高度。雖然也有黎族婦女用木棉科木棉纖維織布,但其纖維的拈曲度和強度低,織成的布很粗糙,又不耐用,無法達到曆史文獻上所描述的那種細麗和名貴程度。同時,攀枝花的果實成熟後,籽和絮是自然分開的。利用攀枝花的絮無需軋棉去籽的工序。攀枝花的絮還有不吸收水分的特點,因而不宜作農著原料。所有這些,都同曆史文獻記載不符。而且亞洲棉傳入海南已有2000年以上的曆史,與當地木棉栽培的起始時間也是吻合的;還有人認為,多年生棉和一年生棉就是一個品種。同一種棉花生長在黃河和長江流域是一年生,但在華南或滇南就可變為多年生,如果再南移到熱帶地區,一年生棉種也可變成大樹。這一結論顯示,古代的多年生棉同後來的一年生之間可能有某種淵源關係。

新疆是我國古代另一個植棉業和棉紡織業發達的地區。從今吐魯番到新疆西南部的民豐、於闃和塔什庫爾幹塔吉克自治縣的廣大區域內,早在兩漢時期就廣種棉花了。

吐魯番古代稱高昌國。是沙漠中的綠洲,有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和可供灌溉的水源,有利於棉花的生長。當地居民很早就將棉花用作紡織原料。3世紀初,魏文帝曹丕在詔書中就曾提到新疆地區生產“白繅(疊)布”。白揲布就是棉布。當地居民把棉花叫做“白疊子”。這個名稱同西南有些兄弟民族是一樣的。現在滇南的佤族還把棉花叫做“戴”,白布叫“白戴”。

南北朝時,南朝《梁書·西北諸戎傳》也有關於高昌和於闐植棉紡織的記載。說高昌國的“草木”(草棉)很多,果實像蠶繭,棉絲像細麻絲,當地人稱為“白疊子”,“多取之以為衣,布甚軟白”。又說,於闐西邊有一個叫“喝盤陀”的小國,居民穿的是“吉貝布”。喝盤陀國就在今天的塔什庫爾幹塔吉克自治縣一帶。

20世紀五六十年代以來,在新疆地區的考古發掘中,有東漢到隋唐時期的大量棉織品實物出土,更有助於我們對古代新疆一帶棉紡織業情況的了解。1959年發掘的民豐縣東漢墓,有藍白蠟染印花布和棉白布褲、棉手帕出土;1964年在阿斯塔那的晉代墓葬中發現了布俑穿著的棉布衣褲;1959年在和田南北朝遺址出土了一塊商人裝物用的藍白方格褡褳布;1960年在吐魯番河斯塔那墓葬中,出土有高昌國時期的幾何紋錦;1964年在哈刺和卓的初唐墓葬中發現了一條棉布口袋;1959年發掘的巴楚縣晚唐遺址中還發現了草棉種子,等等。

新疆出土的棉織品實物,不僅數量多,而且種類、花色齊全。從紡織材料看,既有純棉布,也有絲、棉交織品;從棉布組織結構看,既有普通平紋布,也有幾何紋提花布;從顏色和印染加工情況看,既有白布,也有雙色格子布和蠟染印花布。這些棉布或絲、棉交織布,組織結構都相當細密。一塊蠟染平紋布,經密為18根/厘米,緯密為13根/厘米,相當於當時中原地區的8升布。和田出土的褡褳布,經密、緯密分別為25根/厘米和12根/厘米,相當於中原地區的14升布。可見當時新疆地區的棉紡織技術已經達到相當高的水平。

邊疆地區的棉花是從哪裏采的

從上麵的敘述我們知道了嶺南、西南和西北邊疆地區很早就開始了棉花栽培和棉紡織生產。那麼這些地區的棉花又是從哪裏來的,為什麼把棉花、棉布叫做“吉貝”、“白疊”、“白疊子”呢?

原來,古代嶺南、西南和西北邊疆的棉花也不是當地土產,而是分別從國外傳進來的。“吉貝”、“白疊”等就是當時外國棉花名稱的譯音。

嶺南和西南雲南邊疆氣候炎熱潮濕,古代栽培的是多年生木本亞洲棉。而這種亞洲棉最早是從相鄰的印度、越南等地傳入的。秦漢時期,中原有一條經四川、滇西前往印度的貿易通道,也是著名的西南“絲綢之路”。這條貿易通道出滇西後,經緬甸北端進入印度的阿薩姆。阿薩姆一帶正是多年生木本亞洲棉的發源地。於是這種亞洲棉種就被人沿著這條貿易通道帶人中國境內,在雲南緬甸邊境的“哀牢夷”居住區安家落戶。這個地區後歸入漢帝國版圖,設立永昌郡。於是永昌一帶成為古代西南邊疆植棉業和棉紡織業最發達的地區。

海南和嶺南地區栽培的多年生木本亞洲棉的最初來源,學術界有不同看法,有人認為是從海路或就近從印度支那半島傳入的;也有人提出是從雲南永昌沿南疆邊境地區傳過去的。究竟屬於哪種情況,尚待進一步考證。需要指出的是,從一些曆史文獻記載看,海南和永昌兩地最初的棉花栽培時間,並無明顯的先後之分。甚至海南還早於永昌。海南的棉種不大可能是從雲南傳去的。

印度的亞洲棉,既有野生的,也有栽培的。在梵文中各有不同的名稱。野生棉的梵文名稱是Salmali,用野生棉纖維織成布的叫tula。這些梵文名詞,經過長期、多次輾轉音譯以及誤寫,在古代文獻中出現了多個不同的漢文譯名。Salmali在我國佛經和其他曆史文獻中分別被譯為“設拉”、“娑羅”等。在轉引過程中,“娑”被誤寫為“婆”,“娑羅”又變成了“婆羅”。如唐代樊綽的《蠻書》記載說,雲南“蕃蠻種,並不養蠶,唯收婆羅樹子,破其殼,中自如柳絮,組織為方幅,裁之籠頭,男子婦女通服之”。《太平禦覽》在引用這些記載時,把“收”誤寫為“牧”,又變成子“牧婆羅”說“南詔多牧婆羅樹子,破其殼,中自如柳絮,紉為絲,織為幅,裁之為籠段,男子婦人連(通)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