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時代人才輩出,主父偃顯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對漢武帝的文治武功作出了重大貢獻,但他最後的下場卻很悲慘。這裏既有客觀原因,也有他個人的主觀原因。
漢武帝為了強化君主專製,在自己身邊集聚了一班文學之臣,作為決策的智囊團,其中很少有儒生,都是一些懂得時政世務的文吏,這成為日後內朝的濫觴,由此也引起了內朝與外朝的矛盾;加之,武帝時代國家多事,統治集團內部對一些重要政務的處理上都存在不同意見和分歧,主父偃出身貧賤,依恃自己的才能,被君王越級提拔,成為出入禁闥的腹心之臣。
這樣,主父偃以一介平民,不但參與了國家政務的是是非非,而且卷入了內外朝之間乃至統治集團內部人事傾軋,這就是主父偃最後竟至於身敗名裂的政治背景。而主父偃個人性格上以至品德修養方麵的缺陷,則加速了自己的垮台。
主父偃“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從危難困苦、受人排擠的窘境一下子飛黃騰達,心裏頗有點飄飄然。他尊立衛皇後和揭發燕王劉定國的陰事後。大臣怕他在武帝麵前說壞話,就重金賄賂他。有人嫌主父偃太霸道,他卻說:“臣結發遊學四十餘年,身不得遂,親不以為子,昆弟不收,賓客棄我,我蹙日久矣。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這是一種逆反心理和報複心理,這種不正常心態的形成,與他早年受排擠傷害顯然有著密切的關係。史書記載的另一件事,也同樣說明了這一點。元朔年間,主父偃揭發齊王有“佚淫之行”,武帝為了查清此事,就任命主父為齊相。主父到了齊國,如今是衣錦榮歸。他把昆弟和賓客統統召來,拿出五百斤黃金作為見麵禮之後,就數落他們說:“始吾貧時,昆弟不我衣食,賓客不我內門,今吾相齊,諸君迎我或千裏。吾與諸君絕矣,毋複入偃之門。”由此可見,主父偃的報複心理、他的不健康的心態,不應該完全由他個人負責,從一定意義上來說,他也正是當時社會不良風氣的受害者。
正在主父偃洋洋自得的時候,趙天生怕自己步燕王和齊王的後塵,所以搶先向武帝告了狀,說主父偃接受了諸侯的賄賂,所以才推恩分封子弟。這不免有捕風捉影之嫌。但是,當武帝得知齊王自殺的消息後,卻頓生猜疑之心,以為齊王是被主父偃逼死的,於是將主父偃逮捕下獄。經過審問,主父偃隻承認接受諸侯的賄賂,聲稱齊王自殺與其無關。漢武帝本來想赦免主父偃,但丞相公孫弘卻堅持以為齊王之死與主父偃直接有關,不處死刑不足以謝天下,結果,主父偃竟被鑊烹,生也五鼎食,死也五鼎烹了。
漢景帝的兒子廣川王劉去性情殘暴,他和他的王後陽成昭信一同謀害姬人陶望卿,望卿被逼無奈,投井而死。昭信叫人把望卿的屍體打撈上來,肢解成碎塊,放在大鑊中,加上桃灰和毒藥一起煮,並且把其他姬妾都叫到跟前,親眼看著望卿的肉和骨頭在湯中銷化幹淨。這雖然不是活煮,其手段也實在駭人聽聞。
東漢末年,董卓作亂,他俘獲潁川太守李催及其好友張安,要把他們活活烹殺。李、張二人臨入鼎時說:“不同日生,乃同日烹。”他們在臨死之前還有心說出這樣的詼諧之言,態度雖然從容不迫,但卻含有深沉的淒慘。
漢代以後,烹人的酷刑並未絕跡。十六國時,後趙石勒擒獲劉寅,當即將他置於鑊湯中煮死。南燕王慕容超曾下詔提議恢複秦時的車裂、鑊烹等酷刑,群臣議論時意見不統一,結果沒有正式實行。東魏孝靜帝武定八年(550)常侍侍講荀濟與華山王大器、元瑾等密謀除掉高歡,高歡覺察,將孝靜帝幽禁於含章堂,將王大器和元瑾等烹殺於市。北齊後主高緯武平六年(575)三月二日,在都市烹殺妖賊鄭子饒。這些,都見於正史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