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3 / 3)

張久久說,我比你更大啊枙子,況且我還不是青頭。張久久也很慚愧自己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你再怎麼也是青頭姑娘哩,是我配不上你啊。他說。他發現這時候自己的感情是那麼真摯,那麼純粹,即使枙子以這個為理由放棄了他,他也心甘情願,就因為枙子比自己好,他雖然渴望占有好的東西,但也願意給好的東西選擇他的自由。他都被自己的偉大感動了,感動得想給自己跪下,抱著自己的腳哭一場。

枙子也給他感動了,她打開了她的存錢罐。它不如城裏姑娘的存錢罐漂亮,它隻是一隻土罐子,做的時候師傅大概是想把它做成貓形,因為現在還能看出貓的輪廓來。但從二十歲或者是十八歲開始,到現在三十歲,她的罐子裏肯定比別人的更豐厚。對於枙子來說,這是她的優勢,她雖然沒有最好的,但她有積蓄。她如果舍得把積蓄全部給一個人,那這個人就是幸福的。

枙子說,去你家吧。

張久久受寵若驚,翻身就朝前跑,跑幾步才想起應該等著枙子。但枙子卻說,你先走,我後麵來。他們不能走在一起,不能讓別人看出來他們正約好了找個地方去花銷愛情。

張久久讓自己鎮定下來,裝著沒事一樣回家。枙子遲遲沒有跟來,他有些擔心她不會來了,但又不敢違背她的意思。回到家他就趕緊打掃,婆娘跑了以後,這屋裏就缺個人收拾。張久久成了家就從父母身邊分出來單過了,現在他的屋子能有的就是他和枙子最需要的清靜。他掃完地,又擦幹淨板凳,枙子就來了。張久久又開始氣緊,好像屋子裏空氣不夠。他把枙子拉進門就要關門,枙子卻不讓。張久久以為枙子怕黑,打開了電燈。但這樣枙子也不讓關門。枙子說,你關起門,別人還以為我們在做啥子見不得人的事呢。張久久覺得自己操之過急了,他把枙子想錯了,她並不是來陪他大吃大喝的。枙子眼神裏那點兒暗示,讓他明白她頂多會給他一小口酒,讓他嚐嚐而已。

枙子把手伸給了他。剛才他拉過它,但因為關門開燈的折騰,他隻能放開了。他原本以為等待他的不僅僅是拉手,他沒必要介意一小會兒的忍耐。但現在看起來,枙子隻是想讓他拉拉手而已。枙子的臉上沒有羞紅,眼睛裏也沒有春意,她要不是缺乏這方麵的練習,就是吝嗇。張久久小心翼翼,他知道吝嗇的人都很小氣,他怕不小心得罪了枙子。他拉著她的手,等待她發出下一個指令。門外傳來一聲咳嗽,枙子立刻就掙脫了他的手。發出聲音的人並沒有進來,他隻是從這裏路過,喉嚨裏突然發癢就隨便那麼咳嗽一聲而已。但對於他們來說,一切又得重新開始。張久久很惱火,但他不知道是該惱火門外過路那家夥還是惱火枙子。不管如何,他得再接再厲,他又拉住了枙子的手。他不想傻乎乎隻接受枙子給予,他知道吝嗇並不等於沒有善心。他開始求枙子,來吧,我們到房間裏去。枙子果然發起了善心,決定再多給他一點點。她讓張久久拉著她進了房間,雖然依然不讓他關門,但她畢竟站到張久久的床前了。張久久按捺住心跳,冒險提出了進一步要求,我們到床上去好嗎?枙子這回沒有發善心,她堅決搖頭。張久久知道自己得有耐心,他試著把枙子往身邊拉近,但枙子把他推開了。張久久正急得想喊,枙子突然說,你讓我看看。先讓我看看。她用眼神示意他脫掉褲子。張久久給劈頭一盆熱水,激動得全身都鬧哄哄的。他忙不迭地脫掉了褲子,因為慌張,還掙掉了褲門上的一顆扣子。既然那裏生得並不寒磣,為什麼不讓她看呢,更何況,必須是先看上了貨,她才有可能掏錢。他大大方方地拿出了他的寶貝。它確實是件寶貝,因為它分明照亮了張久久,如果張久久之前在枙子的眼裏還稍顯暗淡的話,這下張久久卻無與倫比地光彩照人。枙子沒有經見過另外一具,但這一具給她的依然是意外的震撼。她顯得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母親一直不住地稱讚,這種東西果然那麼好。張久久雙手把它捧在手心,盡量往枙子跟前送。如果能夠的話,他真想把它拿下來俯首上奉。他拚命用眼神呼喊:收下它吧,它是你的了!

但對於枙子來說,卻並沒那麼急切。這都要怪她太無知,你能指望她對一種從來沒嚐過的點心表現出迫不及待嗎?她都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可口,她對它的了解頂多就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一些傳言。這種情況下,稍微分散注意力就有可能導致她做出暫時擱置,稍後再做品嚐的決定。這時候能分散枙子的注意力的是她的吝嗇,她雖然也暈乎乎被愛欲充斥著,但她因為對生命深處的無知而被限製了瘋狂。一個無法到達瘋狂的人,就能清醒而牢牢地抓住她的理智,她不能一次性把自己全部支付出去,她一定要分期支付,這樣,她才能得到持久不斷的好。

嗯啦,你把褲子穿上。枙子說。枙子像個驕傲而又狡猾的買家,驗上了貨卻不露聲色。

張久久失望地問,你不想要它?

枙子說,今天不行。

張久久轉憂為喜,說,哪天行呢?

枙子說,得我們結了婚。

張久久表示理解,但他不打算就這麼放棄。他說,你的呢?讓我看看好嗎?

枙子說,你摸過的。這話沒錯,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啊。

張久久說,是啊,我都摸過它了,這下就讓我看看好不?

枙子立刻變得警惕起來,她已經感覺到了他的得寸進尺,她想如果她答應了,他就會提出下一個要求。像一個貪婪的孩子,總跟你說“再吃一口”。

正好這個時候張久久的爹來找張久久,他巴在門上喊他,張久久急忙在房間裏答應。他爹說你大白天塞在房間裏搞哪樣呢?張久久說我在換衣服,你別進來啊。他爹嗬嗬笑,說你一個男子八叉,我隻怕還想進來看你不成?就問,你今天要用牛不?張久久忙說不用哩,你牽去用吧。他爹說,那我就牽去了,壪子裏那塊爛田,我想把它犁了。

這個岔打得太不是時候了,張久久慌亂中已經穿好了褲子,要讓一切從頭開始也太累人了。他爹一離開,枙子就出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