枙子就不哭了,她不過是因為這一次支付的是一大筆,想得到張久久的一個質量保證而已。枙子說,重來,剛才你隻讓我痛了,不算。
張久久終於可以心安理得地數錢了。這一回他很從容、很細心並極盡所能地展示,他必須讓枙子感覺到物有所值,甚至希望達到物超所值。
雖然枙子還是不跟紅杏對視,但紅杏還是看出了她的變化,她的整個身體都在告訴紅杏,她已經過關並真的看見了好風景。紅杏徹底鬆了一口氣,現在隻剩下李石頭這個麻煩了。李石頭被邀請一起上了堂課,就以為他拿下紅杏了。他屁顛顛為娶紅杏做準備,白天忙完了,晚上還來紅杏這裏預支愛情。不料等待他的是沉重打擊,紅杏說,我啥時候答應嫁給你了!
李石頭說,你別開玩笑,我們都睡了,你還沒答應?
紅杏說,那是我糊塗,給你占了便宜。
李石頭說,那怎麼是糊塗呢,明明……
紅杏打斷他說,不是糊塗也不嫁你。她把李石頭攆出了門,把他關進了黑夜裏。受到嚴重打擊的李石頭從紅杏這裏直接就去了街上,他去街上並不是為了喝酒,他是去告訴我們,紅杏都跟他睡過覺了,卻說並沒打算嫁給他。如果他找個酒館要了酒,一邊喝一邊說,我們也就當酒話聽了,不會放在心上。但他不喝酒,也沒露瘋相。他給我們的感覺隻是有點兒氣憤,還有些委屈,好像紅杏跟他睡覺是紅杏占了他的便宜,紅杏占完便宜才說不跟他玩了。他說你們見過這樣的女人沒?他都跟你睡了覺了,卻說她並不打算嫁給你。既然不是酒話,也不像瘋話,我們就相信了他。我們問他,她啥時候跟你睡過覺了?他說,啥時候啊?十年前我們就睡過,在河裏頭,在修河堤那個地方。第二回是在她家裏,就前天晚上才睡的,枙子還可以作證。他那架勢,就是個三歲孩子手上的東西給人搶了去,他去要,別人還不還給他,所以他要找大家評評理。如果可能的話,他還希望別人替他打個抱不平,把東西給他搶回來。
但我們不喜歡打抱不平,我們更對他說的十年前在河裏頭睡覺的事情感興趣。我們纏著要他講詳細一些,他就真把那事兒說得很詳細,比我們想要的還詳細。
之後我們就更沒心思去管他是不是拿回他的東西了,我們開始大麵積地傳播十年前那件事情,李石頭因此而突然成了明星,一出門就百分之百的注視率,隻差拿個本本找他簽名了。
紅杏早想到李石頭這個麻煩不是那麼好解決,但她沒想到竟鬧成了後來這個樣子。而恰恰在這個時候,紅杏卻聽說王禾要回來了。帶話給她的是王果,她不能相信這個消息,還不能相信王果嗎?王果在外麵跑生意的時候遇上了王禾,王禾便叫他回來幫他在街上租一間房子。
他為啥要到街上租房子呢?他不是回家嗎?紅杏心裏直打鼓,但她弄不清這份激動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突然得足以打她成腦震蕩。這些年來王禾一直沒有音信,以至於她都以為他不在人世了,可這下他突然又出現了。當初紅杏一心一意跟他一起蹚進泥潭,他卻半路上撂下紅杏一走了之。這些年來紅杏一直都沒埋怨過他,因為紅杏不願意苛刻一個已經可能不在人世的人。但當她得知他還活著,情況就不一樣了。三十多年的時間,是一個什麼概念啊,那得看著太陽月亮升起和落下多少回多少回呀!然而這麼長的時間,王禾竟然一個人悄悄活著,把紅杏一個人留在他製造的泥潭裏,任她一個人掙紮和承受。現在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他又回來了。紅杏的激動漸漸方向明確了,它是消極的,她發現她想哭,甚至想一頭撞死。
王果看出她的情緒不對,說,你先別急,等他回來了,你弄清楚情況再說。王果見到王禾的同時還見著了他的兩個十幾歲的孩子,但他不想現在就告訴紅杏,他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讓紅杏自己慢慢地去知道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