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都三十多年了。王禾感歎。

是啊,三十多年了。紅杏試著把自己偎過去,王禾試著把她摟住,闊別了三十多年的肌膚在漸漸地克服陌生感。兩個人的手開始試著撫摸對方,一點一點地辨認,被辨認,然後才漸漸地認出對方。

你的身子還是那樣好。王禾說。

紅杏說,你呢?她感覺到他那個地方有些無力,她想提醒他。三十多年了,她想他們都應該有不少積蓄,她今晚準備把全部積蓄都用來購買愛情。

王禾試著把她放到身下,慢慢地上去。但他的關鍵零件依然軟塌塌的。看得出來,它也很努力,它長到了它能有的長度和直徑,但它無法達到它曾經有過的硬度。王禾用手幫忙,希望能幫助它進去,可沒用。紅杏也來幫忙,也沒用。它就是那個不具備考試能力的孩子,它對考場充滿恐懼。

紅杏說,它怎麼了?

王禾說,我也不曉得。王禾有些泄氣。

紅杏說,不要忙,慢慢來。她溫情地握著它。她說,它還沒完全認出我來。她去咬王禾的嘴。年輕的時候每湊到一起都是先想到舌頭,看來他們真的有些老了,竟然把舌頭忘記了。紅杏希望找到從前的程序,從而使他們的身體想起從前。它們需要恢複記憶。

但她竟然嚐到了鹹。她停下來,感覺王禾正在流淚。被發現後王禾幹脆抽泣起來,他不能把舌頭交給紅杏了,他隻想哭。

紅杏隻好暫時把他的舌頭放到一邊,替他擦淚。而被她另一隻手握著的那個家夥,早不知什麼時候就變回去了,或許是紅杏的手太溫暖,它想回到嬰兒的狀態好好享受一番。又或許是父親的沮喪使它更加沒了信心。紅杏一隻手安慰著王禾,一隻手安慰著它。紅杏說,不要緊,我們不是又能過在一起了嗎?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哩。紅杏說,我們都還不算老,還有好多年活頭,今後有的是機會。話雖這麼說,但紅杏一直就沒有放棄。話是對父親說的,但她的手一直在鼓勵著孩子。

王禾決定重整旗鼓,孩子也表現出一種積極姿態,它正在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紅杏的手開始漸漸變得充實,漸漸地變得不夠用。紅杏很欣喜,她在心裏為它加油,同時她的身體也以一種熱切的姿態等待著它。為了使孩子能出好成績,王禾也努力在一邊搖旗呐喊,他咬遍了紅杏的上半身,還要繼續,紅杏說,它行了,快。

可還是剛開始就結束了。

王禾絕望地說,完了。

紅杏沒說話,她緊緊抓住王禾,不讓他下去。即使已經結束了,她也要抓住他。隻要他們都還在賽場上,那場賽事就結束不了。這一回,是她哭了。王禾從她身上下來,摸了一根煙點上。煙頭明滅之間,他看到了紅杏臉上的水光。王禾一聲不吭,因為他不知道這種情況下他還能對紅杏說什麼。紅杏偎過來,偎進他懷裏,像個嬰孩一樣枕著他的胸膛。她把淚水擦到王禾的皮膚上,同時決定再不流淚。

她說,就這樣也很好。她應該明白愛情到了他們這個年紀就隻能是這個樣子,就像人到了這個年紀便注定很多事情會力不從心一樣。

她說,隻要你回來了就好。

她渴望就這麼偎著王禾睡過去。這些年來,她這張床一直都顯得太寬,寬得讓她心慌,睡不好覺,現在,它終於充實了,她也就充實了。她已經不再遺憾,不再因為花掉三十多年的積蓄購買了這樣一個夜晚而沮喪。她務必要好好地享受一下這種充實,好好地睡上一覺。她想到了一隻上了年紀的貓,它很安靜,很安詳。她想愛情也一樣。她不再說話,呼吸漸漸變得平緩。

王禾問,枙子呢?

她懶懶地說,我把她支到張久久家去了。她動了動,讓自己蜷得更舒服一些。她說,過幾天我們就要把她嫁過去了,她都等不及了。

王禾說,是啊,她都三十多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