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3 / 3)

“李兄,你明明知道我並沒把你當敵人。”周小蕙走近他,聲調柔柔地:“我承認當我看到你戲弄那三個女人時,有點生氣,畢竟……”

“畢竟一個大男人欺負女流,不是什麼好德性。”

“你對我周家的好感……”

“自從你們幫助路莊主,燒掉我的家園之後,這點點好感已化為烏有。好像那天燒我的家園,你也去了。”

“真是天大的冤枉……”

“不要向我叫冤,小姑娘。”他大聲阻止:“你悄悄來到德安,而且晚上到處亂跑,就算你膽大包天,藝臻化境吧!也休想太平無事。強更有強手,你已經死過一次了。那黑袍人是誰,你知道嗎?”

“不知道,他的掌力可怕極了,他……”

“黃泉殿主貝極泉貝瘋。你老爹神拳電劍在他麵前,也不敢大聲說話。”

“哎呀!貝瘋?他……”

“他一家都來了,本來要北上對付你們河南的高手名宿……唔!我真的很笨。”他突然拍拍自己的腦袋,似是突然想起了些什麼重要的事。”

“李兄,怎麼啦?”周小蕙訝然問。

“也許我的想法真的錯了,那位青衫大叔所料不差。”

“你是……”

“鬼麵神不惜工本,卑詞厚禮請來那麼多妖魔鬼怪,雙方死傷已經相當慘重不可能捐棄成見與仇恨,兩害相權取其輕而聯手合作對付我的。隻要我不操之過急,讓他們緩一口氣,他們就隻有你死我活一條路可走了。

對,就是這麼辦。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兩敗俱傷之後,我就可以毫不費力斬光屠絕他們了。”

“李兄,你的話……”

“我的話很簡單。”他欣然說:“我要斬光屠絕你們這些強梁。你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大閨女,一旦落在鬼麵神的人手,我想,你應該知道後果是如何嚴重,再不趕快逃離德安,你將抱恨終生。”

“我不打算走。”周小蕙固執地拒絕:“我從信陽暗追蹤程貞,這惡毒的女人,替無雙秀士作倀……”

“哦!果然是她……”他恍然。

“你也是追蹤她……”

“我不久前發現她的蹤跡,追丟了。”

“原來……”

“我以為你是她,弄錯了。”

“你追蹤她,是為了……”

“那是我的事。”

“那屋裏的人,是被她殺死的,她……”

“胡說!”他自以為是地說:“那些人都是高手的高手,是鬼麵神花重金請來對付你們的人。

她與無雙秀士是一對情侶,一雙兩好眾所周知。

無雙秀上是鬼麵神的堂弟,掌握一部分爪牙全力對付你們,她會殺自己的人幫助你們?見鬼!”

“那就怪了。”周小蕙堅持己見:“我跟蹤她到達此地,便失去她的蹤跡,在尋找時,確曾看到那座廳有人喝酒談天,之後……”

“日後咱們刀劍上見,小丫頭。”他低叫,飛掠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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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的治安人員,這些日以來十分勤快。

大太陽下,鬼魅不敢橫行。

夜間活動的族類,通常上午都在睡大頭覺,養足精神,等候天黑再出動。

飛災刀也不例外,日上三竿他高臥享受。

但是,這天他睡不成懶覺啦!

事先已一而再交代店夥,近午時分才許店夥前來張羅,這天卻有了變故,輕微的撬門聲驚醒了他。

青天白日,這個笨賊竟然用笨辦法撬門:用鉤或利器將整扇門撬離門臼。

這種撬門法很笨,但很有效。

這種有兩道閂,另加插銷固定的門,用削門銜撬閂的辦法行不通,震斷閂也不是一般小賊能辦到的事。

他悄悄起身,穿上靴。

武朋友光著腳丫,武技隻能發揮五成。

大男人睡覺,赤著上身平常得很。

穿好靴,他仍然往床上一躺。

門抬離門臼,推入、放下,一個青麵膛的小夥從夾縫擠入室,重新將門上妥。

略一遲疑,這人向桌旁緩緩走近。

隔著粗紗蚊帳,隱約可看到床上的飛災刀,赤著上身躺得四仰八叉,好夢正酣。

這人猛地扭頭他顧,有點手足無措。

久久,又轉頭瞄了一眼。

終於,忍不住了,拈起昨夜留下的茶壺,重重地砰一聲將壺放下。

床上一無動靜,飛災刀酣睡如故。

“我知道你裝睡。”小夥甜甜的俏嗓音,表明是女人:“我可要把剩茶倒在你床上了。”

不等她作勢擲壺,帳門一掀,飛災刀跳下床來,手有原放在枕畔的刀和皮護腰。

“你以為你是什麼人?老天爺?”他搖頭苦笑:“你一個大閨女,往客店的單身男客房裏撬門鑽入,你這是什麼型類的閨女?臉紅了沒有?”

是周小蕙,臉上染了青,當然看不出臉是否紅了。

周小蕙不敢麵對他,頭低得下顎快接觸胸口了。

“一個敢作敢當的武林俠女。”周小蕙真有點英雄氣概。

可是,一抬頭,英雄氣概化為烏有。那雙晶亮的明眸,所看到的是飛災刀裸露結實的胸膛。

兩人相對麵立,相距太近,一陣男人的氣息,對一個青春少女來說,威力並不下於一顆炸彈。

這次,她雙手捂住了雙目。她覺得心房快要跳出口腔了,身上異樣的感覺令她感到雙腿發軟。

“你……你怎麼不……不穿……”她結結巴巴,真不知該怎樣才能把話說清楚。

“你不是敢作敢當的俠女嗎?”飛災刀惡作劇地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跳起來,急退了兩步,像被烙鐵烙了一下,心跳又加快了一倍。

“不……不要作弄我,求……你……”她覺得說話好艱難,咽喉似乎有什麼東西塞住了大半。

飛災刀心一軟,回到床畔穿上黑短衫。

“你可以挪開手了。”飛災刀不再作弄她:“膽小的女英雄,你來作什麼?”

她先偷偷從指縫瞄,然後放下雙手,手呈現顫抖現象,頭轉至一旁,不敢麵麵相對,極力回避視線交接,畏畏縮縮,一雙手不知該往何處放。

但願是女裝,腰間有條汗巾手帕什麼的,不但可以讓手有地方放,也可用來拭臉部頸部冒出的香汗。

“我……我走不了。”她期期艾艾地說:“不知是怎麼一回事,他……他們竟……竟然知道我……我來了,正……正在追搜我……”

“你是來求救嗎?太過分了吧?”飛災刀毫無憐香惜玉,英雄救美的風度:“向仇敵求救,小姑娘,你有沒有搞錯?”

“我發誓,我從沒有把……把你看成仇敵。”她開始正視飛災刀了:“我寧可讓你殺死我,我決不會向你拔劍,決不……”

“算了算了,我不是救苦救難大菩薩。”

“我並不真怕他們搜尋我,我隻希望來向你表白我的心意。路莊主知道自己錯了……”

“住口!你少在我麵前提起那老狗。”他怒叫。

他拉開房門,要下逐客令。

房門外,站著一位白發蕭蕭的黑袍老人。

“你罵誰老狗?”老人皺著雪白的壽眉不悅地問。

那一襲黑亮的綢衫,顯得十分搶眼,與白發白眉白須,形成強烈的對比。

走廊左右,共有八名高高矮矮的男女,有四個身材像鐵塔,醜陋獰猛極為嚇人,一個個神色獰惡已極。

他臉色一變,舉步擋在門央。

“在下那位朋友的長輩很可惡。”他用大姆指向肩後一伸,意思是指房內的周小蕙:“所以不客氣在背後咒罵,與房外的老伯無關,幸勿誤會。老伯是……”

“你是飛災刀?”老人當然明白他說的是實話,房內人吵架,怎知房外來了人?

“正是區區在下。”

“你沒帶有朋友來德安吧?但是,你房內有了一個。”

“人活在世間,多多少少有幾個朋友,是不是?我這位朋友剛到,彼此意見不合正在爭吵要各奔前程呢!

在下有朋友,是極為正常的事。

可告慰的是,在下從不招朋引類,拉幫結夥壯大聲勢,稱雄道霸為害天下,為非作歹欺壓良善。老伯的來意是……”

“老夫要你立即離開德安。”老人一字一吐,極具威嚴,不容拒絕。

“老伯……”

“河南方麵,已經有不少見不得人的小輩,秘密潛來德安騷擾,老夫不希望你在這節骨眼上搗蛋,那會增加藍老弟的困難。”

“這……”

“你侮辱我兒的帳,老夫日後會讓你們公平地算。”老人一直不讓他有表白的機會,擺足了老前輩的威風,語氣更是強橫霸道。

“在下……”

“老夫……”老人橫態加厲。

“老伯,你比誰的嗓門大是不是?”他舌綻春雷高聲說:“你一直自說自話,你以為你是誰呀?天老爺?天老爺也得接受不幸的人抱怨呀!”

“小輩你……”老人氣變了臉。

“現在,在下回答你的話。”輪到他控製局麵了:“在下拒絕你一切的要求,鬼麵神與在下的過節,那是在下與他的事,架梁的人擺下的道,在下可以不加理會。

鬼麵神與河南方向的恩怨是非,那也是他的事,他有本事多方樹敵,那就得讓他自己去擺平。

在下不能因為他與別人了斷而暫時放手,等他請來更多的人手再來硬碰。老伯,換了你,你肯嗎?”

“大膽……”

“不大膽就不會來,老伯。”他冷笑,神色獰猛:“鬼麵神自己徒眾爪牙沒有一千,也不少於八百,加上以厚禮請來的宇內高手名宿助拳,實力足以你雄天下。

在下一人一刀,如果沒有三分膽氣,嚇都嚇死了,還敢來?來,在下就什麼都不怕。你已經得到明白的答複,請便吧!”

“老夫……”

“你是黃泉殿殿主貝老前輩。請保持你高手名宿的風度與尊嚴,不要自貶身價,在大庭廣眾之間糾眾發瘋,以免砸了黃泉殿的招牌。你請吧!”

砰一聲響,他重重地關上了門。

怪,黃泉殿主居然偃旗息鼓,一聲不吭地帶了八爪牙,悄悄敗興而走。

房內的周小蕙,已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是有意激怒他的?”周小蕙的情緒仍在激動恐懼。

“並不盡然,但必須這樣做。”他汗始急急拾奪行囊:“我對一些宇內妖魔鬼怪,多少有些了解。

這貝瘋隻有表示強硬才能激他和我來明的。我隻有一個人,他來暗的我吃不悄。你得趕快離開,我也要走。

要不了多久,他就會用雷霆手段對付我,我要選擇決戰的地方,不能在他的控製下受擺布。”

“我……我要跟你走。”周小蕙堅決地說:“你向老妖邪說過,我是你的朋友,他肯放過我?”

“咦!你是在勒索嗎?”他要冒火了。

“我怎敢?李兄。”周小蕙采取軟的,羞笑著替他拾奪:“你剛才不揭破我的身分,我好高興,你已經把我看成朋友了,不是嗎?”

“小丫頭,美人計不會成功的。”他火氣仍旺:“隻要你老爹站在路莊主一邊,你我的敵對形勢就不會改變。幸好我是個不解風情的硬漢,不然你有得哭了,你老爹也將一輩抬不起頭來,你滾吧!我不會理你的。”

他匆匆打起包裹,至櫃台結帳離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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