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中國人是天才的生意人,因為他們具有高度智慧的商業頭腦。他們做起生意來極有遠見,精打細算,毫厘不爽;同時,他們又極有耐力,孜孜矻矻,不依不饒,總是要勝過自己的對手。他們使用的方法和手段之高妙神奇和豐富多彩,令人歎為觀止。同精明的西方商人一樣,中國的商人也深深地懂得,把某件商品按低於其的價格甩賣出去,有時也許會獲益匪淺。
中國不存在等級製度,也不像美國社會那樣,存在著涇渭分明、永恒不變的階級差別。在中國,通常按照人們所從事的職業來劃等級、別流品。在這種分類方法中,所有的中國人都被歸入他們所非常熟悉的士、農、工、商這一範圍之內。這種從高到低依次排列的順序,非常確切地表明了中國人對於不同職業的評價和看法。中國的士、農、工、商與西方社會中相對應的各個階層分別是學者、農場主(農民)、手工業者(工人)以及商人。
初看上去,中國的這種分類方法似乎很富有哲理思辨的意味。因為大腦比身體重要得多,所以他們讓學者高高在上,位列社會各階層之首;農民位於其次,因為隻有他們能夠“無中生有”,生產出生活資料和生產資料,並用於各種建設。實際上,他們所做的事情其他人也不是不能幹;手工業者或者工人很幸運地沒有排在最後,因為這類人還能夠通過動手動腦,對原始物品或者半成品進行加工改造後,使之適合人們各方麵的廣泛需要,這樣也就提高了物品的使用價值;商人之所以被排在最後是因為他們既不生產什麼產品,又不能給任何東西增值或者提高其實用性。他們隻是利用了別人的勞動和各種各樣的需求,僅僅起了相互交換的媒介而已。不管以上中國人的這些觀點正確與否,反正他們就那樣看。“士、農、工、商”這四個字所涵蓋的內容是極其廣泛和豐富的。“士”這一階層包括所有受過教育的人,因此各級官員自然不會被排除在外;“農”包括所有在土地上勞作的人們;“工”包括各類熟練或者非熟練的手工業者和工人;第四個階層,它指所有形形色色、以經商為業、數量極其龐大的那一類人。
我們不管中國商人在他們自己的國內被編列在其社會階層的什麼位置,實際上,同世界上其他任何國家或地區的同行相比,他們都毫不遜色。他們精明機敏,事業心強,富有進取精神。就其整體來說,是一個正直誠實、值得尊敬的階層。他們能夠充分認識到商業信譽的重要性,因此總是時時處處嚴肅認真地維護它。正像一位英國學者最近公正評論的那樣:“中國商人贏得了所有與他們打過交道的外國人的尊重。”僅僅幾年之前,東方最重要的商貿金融中心城市的一家實力最雄厚的外國銀行經理,在談到這一問題時,他說:“我非常欣賞我們外國商號良好的商業信譽。但是,中國人在這方麵絕不遜色於我們。事實上,同世界其他任何國家和地區的情況相比,我更加信任中國的商人和銀行家。在此我可以順便提一下,過去的二十五年裏,我們的銀行一直同中國在做大筆大筆的生意,金額高達數以億萬兩計的銀子。然而迄今為止,我們從來沒能遇到有哪位中國商人不履行信用或合同。”我還想說明,在這個問題上,無論東方還是西方,這位經理先生都最具發言權的人物。
當然,使中國商人擁有這種良好的商業信譽的原因有許多。其中的一條特別值得一提。這就是,在清朝帝國之內,每年有三天固定的“清債日”,在此日期之內,各個階層之間的一切生意往來都要結算清楚。經過雙方一致同意,結算可以拖延一下,但不得超過最後一天的期限。也就是說,在每年的最後一天,每筆生意和所有的嶺上都要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不得保留任何尾巴。毫無疑問,極少有人違反這條規則或者對其打折扣。然而這並不能說明,它是鐵麵無私和毫無例外的催命鬼。在清朝帝國的某些地區,債權人可以根據債務人的要求,在每年最後清賬的十天期限之內,把借貸的利率降低幾個百分點。但是,除了那些極其貧窮無告者之外,很少有人要求對方作出那樣的讓步,因為那會很自然地降低他們的信用,從而影響將來進一步的借貸。中國有一約定俗成的習慣,即任何一個體麵的人若在夜幕降臨之後出門做事,他都要打都會一隻燈籠,不管月色有多麼皎潔明亮。作為遵守和利用這一習俗的結果,在新年初一的大清早,每個中國城市的街頭巷尾便會出現一大景觀:穿著一新的人們在晨光熹微中來去匆匆,這邊手裏拿著一捆票據,那邊手裏提著一隻點亮的燈籠。這樣,對於他們來講,時間仍然是新年的。隻有當他們把該還的還完,把該收的收回之後,新年第一天的曙光才算真正來臨。這時他們都會把燈籠熄滅,喘息一口氣,無債一身輕地沐浴在燦爛的陽光之中。
可以說,中國人是天才的生意人,因為他們具有高度智慧的商業頭腦。他們做起生意來極有遠見,精打細算,毫厘不爽;同時,他們又極有耐力,孜孜矻矻,不依不饒,總是要勝過自己的對手。他們使用的方法和手段之高妙神奇和豐富多彩,令人歎為觀止。同精明的西方商人一樣,中國的商人也深深地懂得,把某件商品按低於其的價格甩賣出去,有時也許會獲益匪淺。有一名中國人在北京開了一家小小的旅館,按照中國的習慣,他就成了商人。他就曾以很獨特的方式應用過上述的原則。一次,他向美國公使館詢問,根據我們的法律,是否可以從他的旅館趕走一個不付錢的美國客人,並留下他的行李作抵押。他被告知可以,並且得到建議,如果他想趕走這位不付錢的美國人,最好讓他把行李也拿走,因為他的行李也就是兩個半美元。
他回答到:“那也許是真的,但是有兩塊半總比沒有好。事實是,當他第一次來找我時,我同意讓他以每天一美元的價格住下來。他住了六個月,一個子沒給。然後我把價格降到半美元一天,為了減少自己的損失。”這件事不是為了說明東方人的精明程度,而是他們那令人費解的算計方法。
東方零售商(英國朋友這樣稱呼他們)和他們西方的同行有很大的不同。外國人研究他們商品的成本,質量,市場情況。他們一般根據市場上對某一商品的需求情況而確定其具體價格。中國商人除同樣注意研究以上的所有內容之外,他們還非常注意琢磨判斷顧客的身份和心態。顧客光臨,他首先要將對方從頭到尾打量審視一番。隻這一下,通常他就能很快準確地判斷出對方的身份特點,他就知道對方出手是否大方慷慨,他就知道對方是否了解流行的商品價格,等等。隻有當完成了這一番前期研究工作之後,他才最後攤牌,告訴對方要買的東西需花多少錢。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價格總是因人而定、因人而異,而不是依商品的實際價值而定。外國人在中國買東西,他們所花的錢總是比中國人買同樣的東西要多;而不會講本地中國話的外國人在中國購買任何一件物品時,他為這種無知而付出的代價往往高於商品原價的10%到100%。
有一次,一位滿臉皺紋的老花匠在一處集市上賣紫羅蘭,價格是兩文錢一束。看來生意蠻不錯,人們圍著他,爭先恐後地購買。我站在一邊靜靜地觀察了一會行情之後,費了好大力氣才擠到了老人麵前,用手比劃著,向他詢問花的價格。“三十六文一把。”他這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你這個強盜,”我說,“你向其他人賣的一直是兩文錢一束,現在向我要價卻是剛才的十八倍。”“噢,”他答道,“您原來也會說中國話,對嗎?剛才我不知道。那麼也給您按兩文錢一把吧,像中國人一樣對待。”然後,作為想撈一把而沒有撈到的自我解嘲,他和周圍其他的人開懷放聲地大笑起來。
從以下事實,我們可以發現中國商人對顧客進行察言觀色琢磨研究的一些獨特做法。在中國,如果你進入一家商店買東西,仔細看過幾件物品之後,你開始詢問它們的價格是多少。如果店裏隻有一位店員,你會立即得到答複;但是,如果你麵對的是數位店員,那麼他們不會立即回答你。他們會相互詢問一遍,是否有人已經對顧客要買的東西給出了某個價格。這樣搞清楚之後,他們才統一口徑回答你。如果他們忽視了這一重要的預防措施,那麼各位店員的報價一定會是各不相同的。這樣,就表明他們對顧客的判斷不一致,同時也就露了馬腳。當然,這種情況是極為少見的。
非常有趣的是,我就曾見過兩個夥計在這方麵出了差錯。他們店裏有一件商品的實際價值僅僅是兩元錢,然而一名夥計向顧客的要價是5元;五分鍾之後,另一名夥計滿臉鄭重地宣稱,他們的商號決定賺錢賺吆喝,流血大甩賣。因此,對那種商品每件隻要15元!
中國人賣東西時的要價因人而異,區別對待。我們觀察一下外國人在中國購買日用食品(比如牛肉和羊肉等)時所付的一般價格,就能說明以上事實。購買同一種東西,外國人比中國人付出的錢一般都要多。而且,即使對於同一種東西,兩個外國人購買時可能遇到的是兩個不同的價格。甚至名義上雖然價格相同,但在分量上卻大有文章;短斤缺兩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北京有一個單身獨居的理發匠,他對外國人的發式有相當的研究,而要價也表現得很有學問。如果是給外國的大使理發,他的要價是半個美元(50美分);如果是為使館的秘書服務,他要二十五美分;對於一般的外國人,他要十美分。而當為自己的同胞服務時,他隻要半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