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美國其他公路,這一帶的公路休息處看上去比較落魄。附帶的超市、加油站和洗車店等,全部是由當地印第安人經營。

美國是一個連鎖業極度飽和的國家,幾乎全國各地的加油站和超市都是連鎖店。但這裏的情況卻不是這樣,加油站看上去設備老舊,且不是自助式的,洗車店生意貌似也很清淡,幾個工人在無所事事地抽煙。

超市麵積不小,但店內燈光灰暗,貨架略顯淩亂。美國其他地方的店員,一般都比較熱情,會主動打招呼,再不濟,眼神交彙的時候也會主動問候一下顧客,或者報以微笑。而這裏的印第安服務員一般都不主動說話。和他們四目交彙時,我都會微笑一下,而他們,要麼視而不見,要麼很勉強地淡淡一笑作為回應。在我看來,這不是那種傲慢的漠視,而似乎是出於本能地對外來世界的謹慎。

店內的客人大約一半是印第安人,他們和那些店員神色相似,仿佛都無精打采。本來我想找個人搭訕,了解一下當地的情況,但在那種氛圍之下,似乎找不到任何搭訕的突破口,更沒有搭訕成功的信心。

我在美國其他地方看到的印第安人,多少都有些混血兒的氣質,個子比較高大,鼻梁也比較挺,穿著也相對體麵。而這裏的印第安人,看上去非常像身材略高的東南亞人,讓我有恍若隔世之感。

“Haboob!Haboob!”我在休息處喝可樂時,突然聽到有人這樣喊道。

我舉頭張望,隻見遠方天空中奔騰著一座大山似的沙塵,遮天蔽日,猶如餓虎撲食般向我們奔來。

剛剛還是多雲的天色,一下子陰沉下來,風聲猛地緊了起來,開始聽到了“嗚嗚”的聲音。我看見自己的車子車窗開著,於是趕快躲回車裏,緊緊地把車窗搖死,為防止有車路過,我把大燈和雙閃燈都打開,但光柱顯得很微弱,也根本看不到什麼東西。

也許是有些不知所措,我居然鬼使神差地發動了汽車,開始上路。上了路才有些後悔,開始時能見度還有二十米,而不到一支煙的工夫,能見度隻剩下三五米了。此時開車猶如騎虎難下,繼續開則怕前麵的車突然減速刹車;而停車在路邊,又擔心後麵的車隨時可能追尾。遠光燈在此時也已經毫無作用,平時那兩根粗壯的光柱,在沙塵暴的淫威之下,顯得氣若遊絲。

好在我隱約看見前麵有一輛克萊斯勒停在路肩,此處路肩比較寬,我就尾隨它停了下來。停下來後,大風仍舊不依不饒地裹著沙石和草木,毫不留情地蹂躪著我的車。

更沒想到,過了一小會兒,車輛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同時也清楚地聽到周圍不知什麼東西碰撞發出的劇烈響聲,我想應該是那些巨大的廣告牌吧,可千萬別砸到我的車上。我越來越不安,這個時候我也感覺到什麼東西在狠狠抽打和推搡著我的車,緊接著看到一些被連根拔起的灌木從擋風玻璃前掠過。我頓時緊張起來,這風總不至於把車吹翻吧?

這種情形持續了一小時左右,然後,風聲漸小,那些讓人恐懼的雜音也慢慢退去,於是我發動汽車,再次上路。

大約開了半小時,又是一陣沙塵暴向我襲來。好在這次的風力沒有剛才那麼強,雖然能見度迅速下降,但我也比上次更加有經驗。在沙塵暴還沒有逼近之前,我就把車停到一個寬闊的路邊空地,坐等這惡魔肆虐而過。風暴過後我看見眼前聳立著兩根巨型石柱,表麵異常地光滑,幾乎是被人為打磨過似的。想必是它們經過千萬年以來無數風暴的摧殘,才被消磨了棱角,變得如此圓滑。

關於Haboob,維基百科這麼解釋:Haboob(哈布風暴)是阿拉伯語爆炸和拖曳的意思,是一種夾雜著大氣重力流的強風暴,這種強風暴在全世界幹旱地區時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