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溫柔地坐到漬身邊,幫她披上衣服,“昨晚,你的背上隱約有什麼圖案在,我沒有太在意。今天居然不見了。”

漬從來沒有聽說過圖案什麼的,茫然地搖了搖頭。更沉吟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用他的外衣裹住了漬,將她抱起來。

更的懷抱裏有著讓人安心的味道。隻是漬不知更這是要做什麼,驚訝地望著他。更淡淡笑著,風華絕代。

漬在更懷裏隻覺得風聲從耳畔過,待停下來時,出現在兩人麵前的是一汪池水,池中興許是有泉眼在,水流緩緩流淌著,流向遠處,池邊繁花似錦,不似春暮。沒想到在更的領地之中居然還是如此勝地。

更小心地放下漬,漬身上包裹著更的衣服,試探著踏入池水中,沒想到這水居然是溫的。漬驚喜地回頭對更說:“更,水是溫的!”

更隻是微笑著。漬了然,此處是更帶她來,他自然是知道的。隻是——“為什麼帶我來這裏?”

更聽到漬這樣問,臉上的微笑一僵,別過臉去,小聲說了什麼。漬沒有聽清,靠近去,“什麼?我沒聽清。”

更居然紅了臉,這一回,漬聽清了更的話:“椎翎建議的。”

漬不解:椎翎何以如此建議?驀地,漬的臉上也飛起紅雲,尷尬地看著更——難不成,他去問了椎翎?!

更的臉變得更紅,幹脆轉過身去,清了清聲,道:“那是很久以前他說過的。”

幾日後椎翎再來的時候發覺氣氛有點奇怪。

椎翎坐在兩人之間,一雙媚眼滴溜溜地轉著,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看了半天依舊看不出個所以然,他甚至仰起頭使勁地嗅著,試圖嗅出什麼異常的氣息來。

空中飄蕩著淡淡茶香。

椎翎趴到更的身上抓著他的衣領使勁地聞,然後又要去聞漬,被更踩住了衣服上不得前去。

椎翎眯著眼看著更,更鎮定自若地喝茶。

“哼哼。”椎翎一副欠扁至極的樣子,“你就裝鎮定罷。更,我已經知道了,你還是老實交代的好,如果你肯坦白的話,我還可以考慮放你一馬。如何?”

更垂眼冷笑:“‘如何’?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又何必多言?”

“切。”椎翎犬坐於席上,十分不悅。

漬給他倒茶的時候椎翎抬起頭來,眼中水波蕩漾,嫵媚而純真,期望地看著漬,期待著她能夠告訴他。漬怎麼會說,隻當沒有看到他可憐兮兮的表情,倒了水之後繼續坐著。

椎翎抓起麵前的醃菌子,使勁地咬著,醃至八成幹的菌子頗有嚼勁,椎翎犬坐桌前,大半隻菌子在嘴巴外麵隨著他的咀嚼一動一動的。

椎翎自知從更的身上既問不出什麼也看不出什麼,轉而把目光投向漬。

漬不像更,從小就常常被椎翎纏著,已經習慣了椎翎的注視,隻一會兒,漬就開始感到不舒服。

“我知道了!”椎翎一副小人模樣,“哼哼……有,奸,情。”

漬一口水差點就噴出來,臉上紅紅的。

“不會罷?”椎翎雖然那麼說,卻一點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猜中了,煞是驚訝。當下屋內寂寂無聲,隻有椎翎的眼睛眨啊眨啊眨。

“我不要!”沒想到椎翎接下來的反應居然如此巨大,直接往後一躺,像個撒潑的小孩一樣在地上滾了起來,“不要,不要,不要!我家黃花大閨女怎麼能就一夕之間成為他人婦了呢?!我不同意……不要!”

椎翎在地上打滾,一如既往地哭聲大,淚水無。

漬看著椎翎這架勢不知如何是好,更站起來,走到椎翎旁邊站著。

從椎翎的角度仰視著更,更的臉上陰雲密布,宛如凶鬼夜叉,椎翎不敢再亂滾,乖乖躺在地上抱著爪子可憐兮兮地望著更。

“你在幹什麼?”更開口問,卻叫人聽見了另外一個聲音,一個更加真實的聲音:你想死嗎?

椎翎張著水汪汪的眼,低眉細聲地回答:“擦地。”

更這才沒有朝著他那張禍世的臉上踩下去,轉身坐回到席上。

“你先下去罷,漬,我想我有話對椎翎說。”

漬張口欲為椎翎求情,想想還是作罷,點了點頭,安靜地退下,並順手關上了門。椎翎看著她出去關上門,這才坐起來,並揮手在房間裏設下了結界。

“更,你是認真的嗎?”椎翎的眼細細的,茶色的瞳子中不知是怎樣的複雜情緒。

“是。”更呷了口清茶。

椎翎坐著,默不作聲。他也曾經希望漬能夠改變更,希望更能夠重新再愛上什麼人。可是如今真的到了這一天,他又不安起來。

因為——“漬是人類。”

脆弱的,生命短暫的人類。

“我知道。”

椎翎垂下眼,不再說什麼。更素來自主,他這樣說便是已經決定了,而他決定了的事則斷無改變的可能,旁人再說什麼也都無益。

“你要我查的事,查到了。”

“是麼。”

“是因為跟漬有關才叫我去查的罷。”椎翎望著更,更端著茶杯,點了點頭。椎翎了然,果然調查的重點沒有錯。

“說來話長。”不知何時漬可能就會進來,被她發現了結界的話就不好了。

“那就長話短說。”

“宋府這些年一直沒有放棄搜尋漬的蹤跡,倒不是因為她是宋府的女兒,而是她身上似乎有什麼秘密。”

秘密?更自然地想到了漬背上消失了的圖案。

椎翎促狹地看了看更才繼續說下去:“似乎是存在於少女身上的圖案,隻有成為少女之後才會出現在身體某處,一旦失去少女貞潔,那圖案也就消失了,不過會隨著那個圖案會隨著血脈代代傳承下去,一直出現在少女的身上。至於那圖案到底有何意義……”椎翎撇了撇嘴,“沒人知道。”

“對於宋家而言,似乎以為那是藏寶圖之類的罷。”椎翎說著,忍不住流露出嘲諷之色。

更搖了搖頭,“不是藏寶圖。那是十分規整的圖案,倒是類似於什麼的族徽。”

“嘖嘖嘖嘖……”椎翎搖頭晃腦,腿抖啊抖啊的,整個就倆字:欠扁。不過更這回沒有動手揍他,隻是吩咐他不要對漬說起,揮手撤了結界。

不知道椎翎做了什麼,之後宋府再無動靜。漬對於更所說的圖案也沒有在意。日子也就這樣平靜了下來。